贺至正又问:“如果你和我外孙在一起了,你的生活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远比你那时候的变化更大,这个落差你能接受吗?”
“这个落差我能不能接受不重要,主要是您不接受不是吗。”盛柠垂着眼,语气平静,“您不用弄得好像是站在我的角度上看问题。”
贺至正微顿,浑厚嗓音仍然亲和:“温衍送了你一套房子是吗?”
盛柠怔住,倏地抬起头来。
“我暂时还不知道温衍是出于什么目的,在你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就把那套房子送给你了,温衍也不肯说。”贺至正目光凌厉地看着盛柠,“但你收下了,这是结果。如果你们只是谈恋爱的话,他送你多少套房子我都不会有意见。”
“我没有办法不对你和温衍交往的真实目的感到怀疑,希望你能理解。”
盛柠哑口无言。
她可以跟温衍解释,却无法对除他以外的人解释。
说不是为钱,谁信呢。
自己一开始本来就是冲着钱去的,就算现在她说她不是为钱才和温衍在一起,别说贺至正不相信,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太虚伪了,也太假了。
她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什么偶像剧女主,在这种时候甚至说不出一句有力反驳的话。
那些看似清高的价值观,所谓的真爱和自由,在极致的钱权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的父母从小离婚,所以在感情方面,他们或许没能给你什么好的意见。二十一世纪的门当户对,并不是你们年轻人所想的那么老套,家庭背景只是两个人合不合适的其中一环。”
贺至正接下来的话就如同宁青说的那样,就算现在坚定不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能够保证未来。
胡瑢当然可以嫁给温衍,她有给予她底气的娘家,她有和温衍能够互相平衡的家世和条件,当然不用担心当这桩婚姻成为现实中的一地鸡毛后,自己会变得一无所有。
盛柠不是。
她选择了温衍,就相当于放弃了自己。
就算戴着“温太太”的头衔风风光光地过上一辈子,她也依旧是飞上枝头的麻雀,不会得到他家人们的平等看待,没有人会记住她叫什么,更不会有她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日后旁人提起,盛柠不是盛柠,而只是温太太。
她的标签不再是自己,而是温衍。
一旦温衍变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依附于男人所得到的风光,等失去后甚至连为自己博弈的本钱都没有。
“盛小姐,你们不合适。”贺至正说,“我不想去逼你们分开,那样只会适得其反。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有想法也很独立的孩子,我只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我已经老了,不想再跟你们年轻人谈什么爱不爱的,你现在或许会觉得我固执,但等你活久了就会知道,年轻时候追求的所谓真爱,其实没什么意义。”
“人能够把自己的这一辈子活清楚就已经够不容易了,钱虽然是身外之物,但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它能够保障你一辈子,但是爱呢?”
贺至正淡淡道:“会变的,我比你多活了大半辈子,我见过太多了。”
对贺至正的话,盛柠退无可退,也避无可避。
对她来说犹如坐牢的一顿饭,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都让她产生了怀疑。
所以温衍一直挡在盛柠面前,没给贺至正接触盛柠的机会,唯独就这一回,盛柠是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