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一条命没得这么快,就该慢慢折磨你。”他将安无咎甩到地上,拍了拍手,昂头离开决斗阈。
安无咎侧倒在地上,抬手缓慢地擦掉淌出的血。他试图控制自己不正常的肌肉,用受伤较轻的那只手摁住地面,艰难地站起来。
晃晃悠悠的,脸色苍白的安无咎从决斗阈中走出来。
尽管决斗比自己想象中难受得多,但他的计划至少成功了第一步。
决斗场里无人说话,一如决斗开始时那样,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在安静的房间里,传来鼓掌的声音。
是杨明。
他面带笑容地拍着手,从房间黑暗的角落走到安无咎的面前,十分满意地欣赏他如今受挫的模样。
“安无咎,上一轮游戏结束之后,你经历了什么?”杨明挑了挑眉,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安无咎,“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之前那样了。”
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上一轮长达十天的噩梦,如何像一条狗一样对着安无咎卑躬屈膝却被他推出去,最后苟且偷生,杀了一个人抢走他的积分才活到最后。
现在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明明当初毫发无伤地赢得游戏,进入这一轮却扮成一个重伤垂危的无辜弱者。
都是安无咎掩人耳目的谎言罢了。
“是你说的,圣坛就是个达尔文主义的斗兽场,弱就该死。”杨明忍着愤怒掐住他的下巴。
“那现在的你呢,是不是该奉行自己的信条,去死啊?”
一瞬间,安无咎感觉很不对劲。
巨大的耳鸣令他无法从幻觉中抽身。
他在杨明精瘦的脸上看到了西伯利亚干枯的树、诡异的西方古语、黑市上浸泡着器官和义肢的瓶瓶罐罐,空白的、一尘不染的圆形实验室,监狱一样没有窗户的地方。
巨大显示器里陌生的蓝色天空。
一切事物的碎片光怪陆离地糅合在一起,像是某种巫术,或是程序上的病毒,在他脑子里错乱地交织,属于自己理智的声音只剩下最后一丝。
他一无所知地苏醒,还没有来得及拯救自己的母亲。
真的要这样死掉吗?
安无咎的失神令杨明在某种程度上感到羞辱,他冷笑一声,“竟然可以装得这么像,够忍辱负重的啊。”
“难不成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负伤的安无咎嘴角渗出血,只用虚弱的气声说:“我真的忘了。你想杀了我也可以,但我死了……你也不一定能赢到最后。”
“你说什么!”杨明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安无咎压低声音,轻声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明静了两秒。
内心在短时间内挣扎了片刻。进入这一轮游戏的安无咎变得寡言沉默,说的话很少,但每一句都令杨明无法安心。
他是在试探自己杀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