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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尾,天高云阔,沈青梧和杨肃在益州整兵。
关于帝姬的消息,一个个传遍天下,什么“登基”“先帝有诏”,听得那些被包围的陇右军一派茫然慌乱。
陇右军带兵的,也姓沈。陇右军被困在益州,和益州军天天绕来绕去,天天被劝降。最后黄毛丫头沈青梧来了……陇右军将领起初冷笑不服,后来渐渐动摇。
若是帝姬登基,他们还在坚持什么?
可是帝姬不是女子么?女子怎能登基?东京那些大臣们,怎么可能同意?
沈青梧与杨肃,便日日与这样的军队耗着。他们不开战,只耗对方。对方几次突围,被重新堵回去。终有粮草不够一日,陇右军是他们的掌中物,迟早投降。
这日,沈青梧刚与一只勇猛的敌军先锋对过招。
趁热打铁,她带上自己的兵马,要去会一会敌军,再次宣扬一番“投降不杀”的话。杨肃与她笑着说,让她努努力,今日说不定就会有成果。
毕竟已经耗了一个多月了。
毕竟敌军最近半月陆续有逃兵,被他们抓到了。
天下着濛濛细雨。
沈青梧从军帐中出来,擦掉手上血。卫兵校尉在外等她,要与她一道再起前往敌军大营。
这个关头,沈青梧听到一个卫兵急匆匆的跑步声,一径到军帐外。
校尉低声训斥:“什么事,这么慌张?将军要去会一会陇右军,没有重要的事,不得打扰将军。”
那个跑来的卫兵急声:“重要、怎么不重要!张、张、张……”
沈青梧刷地拉开军帐门。
面容被雨水冲刷的小兵结结巴巴、兴奋无比地说完了话:“张相来督军了!东京来的相公,居然来看咱们了!”
不用小兵说完,沈青梧已经看到了。
张行简撑着伞,带着一些人,正被杨肃领着,参观他们的简陋军营。淅沥小雨绵绵,杨肃藏着自己的不满情绪,陪同这位相公。
杨肃记恨这人曾关押自己,便阴阳怪气:“张相日理万机,东京一天就是一桩事,怎么跑这么远,有心情看我们这些大老粗啊。”
张行简浅笑:“自然不是看大老粗了。”
杨肃一噎。
张行简感慨:“跑死了两匹马,杨将军认为自己值得吗?”
杨肃脖子粗红,快被气死。
沈青梧手搭在门帘上,静静看着张行简。看到他浅笑,看到他意态闲然,撑着伞于雨中缓行,他与周围人一点都不一样……
雨中散步的张家三郎,衣袂飞扬,白袍若雪。那样的风流韵味,只此一家。
张行简目光一闪,木伞向上斜了斜,他温润目光看到了身上铠甲已经有些脏的沈青梧。
他目光清亮,却不露狼狈,只眨一眨眼,明润之光,让她看出他的欢喜。
杨肃扭头,看到了军帐旁那个眼睛快看直的沈青梧——一见到这个人,沈青梧就被迷得走不动路。
诚然这人光是皮相就好看,但是沈青梧也太掉价,太让他们益州军脸上没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