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说,”张行微微蹙眉。“我路过幽州的时候亲眼看见窦龙头让人在幽州桥畔立您的千金碑,也未见去武安大黑帝观的荡魔卫队伍砸了您的碑呀?两家真的这般势如水火?”
孙思远一愣,也不好再装傻:“张首席说的极是,老夫能在这把年纪再寻一条证道之路,是受了黜龙帮不少恩惠的……老夫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去对付黑帝爷和荡魔卫,而是帮助黑帝爷疏通内里,但越是如此,老夫越是难做,因为老夫我到底是真火教出身,是赤帝娘娘恩义所及,之前离开南边,就已经怒了娘娘,断然不敢再去惹她生气。”
话到这里,似乎已经说死了,赤帝娘娘的脾气,人尽皆知。
“就为这个?”张行想了一想,反而失笑。“为了至尊脸面?”
“荡魔卫助你黜龙,不惜合并基业,不也是为了至尊脸面?”孙思远无语一时。
张行再度笑了笑,忽然换了话题:“说起南方,孙院长晓得最近南方形势吗?”
“愿闻其详。”孙思远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话里必然还有扣子,但终究不能遮掩住自己的牵挂。
张行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谢鸣鹤。
“孙公,萧辉称帝了。”谢鸣鹤单手摊开来道。
“这当然知道。”孙思远有些无语。“他本是南朝里萧朝的后裔,之前不称帝只是因为你们黜龙帮没有立国主,现在有了国主,自然迫不及待。”
“那孙公知道他一口气封了九个王吗?”谢鸣鹤盯着对方继续来问,其人口中寒气化作白烟在身前消散。“而且每个王都不是一个姓?”
孙思远一愣,苦笑半晌无语。
“我在北地的时候,使者去了一趟,萧辉就称帝了,然后邺城那里不放心,让谢总管以绝交的名义又走了一趟江都,亲眼见到了萧辉和他的那些王们,结果原本要去绝交的谢总管反而临时改了主意,自己写了一封贺表……而回来后,包括我在内,没有任何人反对,都觉得他处理妥当,您又知道为什么吗?”张行也接口来问。
孙思远已经麻了,但徒子徒孙都在那个什么萧梁政权里,只能硬着头皮来问:“为什么?”
“很简单,小子在江都看的清楚。”谢鸣鹤捻着风中摇晃的胡须冷笑道。“萧梁这个朝廷,与黜龙帮恰恰相反……黜龙帮自称帮会,其实内里比谁都整备,比谁都讲制度,甚至真要说继承大魏制度最多的,也恐怕是我们这个帮会才对;而萧梁那里,表面上是个朝廷,其实内里反而正是个草莽帮会,其人自一县令至此,全靠江西、湖南、江东的势力支持,湖南的豪强,江西的水匪和真火教,江东的世族,每一个都是自行其是……非要说他像极了黜龙帮建立时的样子也无妨,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都不能改好。
“而我之所以改换贺表,也是因为我晓得,只要这帮子人没有能耐再扩张,接下来,必然会自相残杀,而萧辉根本不能阻止,甚至也会参与其中……萧辉这个人,非要我做个评价,其实像极了李枢,只是能耐、私德全都不如李枢,反而是不能容人学了个十成十,就这,他还问我张首席的修为如何?问魏国主有何过人之处?还对我说,若是张首席与魏国主内讧了,我随时可回江都,愿以王爵相与。”
孙思远只能不停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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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接过话来,继续言道:“这个内囊,不光是谢总管一眼就看出来,就连淮南的杜破阵杜龙头也察觉到了,早早主动与江都伏低做小,就是要等着他们无法扩张,内里自乱……孙教主,恕我直言,萧梁这帮人,必败无疑,甚至不用我,给你见过的杜龙头足够时间,他也能尽取淮南,窥探江左的。”
“所以,张首席是什么意思呢?”经历了太多真火教内乱的孙思远实在是听不下去,只能让张行进入正题。
“很简单,张教主,你是大宗师不错,但大宗师不止是要往上看,也还得顾虑着下面……赤帝娘娘的脾气我们知道,但是你就不想着为真火教将来做考量吗?”张行认真言道。“只要你随我北上助此一阵,无论成败,将来不管是萧梁内乱真火教的人逃出来,还是我们直接打了过去,便有一个赦免和接纳的说法……你觉得可行吗?要我说,保留了真火教的香火,反而维护住了至尊最大的脸面。”
早就立志救人不做杀戮的孙思远无可奈何,只能点头……这倒也无妨,毕竟,此举本意还是为了救人。
唯独子孙不肖,便是身为大宗师又如何呢?
曹林躲得过吗?还是白横秋躲过去了?
只能点头。
PS:先是感冒鼻塞,然后中作协叫开会(我也不是作协成员也不知道为啥),两天在山沟里,加上往返飞机,连续三天加重,回来后直接荨麻疹,从脚面到嘴唇全都是红斑,红斑退了又开始咳,低烧…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