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
再看今朝。
躺在藤椅上的新任国师,依旧在闭目养神,只是扯了扯领口,扭了扭脖子。
容鱼在侧门那边停步,悄然返回耳房继续忙碌去了,她开始习惯性在脑海中复盘。
先前陪着国师一起待客,容鱼才晓得原来那座跳鱼山,就是甘怡的私产,是她主动与郑大风提出,转售给了落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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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长春宫在陈平安就任国师之前,双方就已经有了一份相当不错的香火情了。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陆繁露她们误以为大骊宋氏永远都是那个亏欠长春宫的大骊宋氏?
当时在官厅见着了她们三位金丹,国师的第一句话,便是笑问道:“是不是反复劝说宋馀一起登门拜访,仍是劝不动这位抹不开脸的祖师?”
她们俱是神色尴尬。
国师的第二句话,“学道人总需悟得一理,为何以及如何身与心为仇,陆繁露就不懂,宋馀也不太懂,你们几个却要想清楚。”
之后便是冯界壮着胆子说起了长春宫未来规划,她们自然是想让国师大人帮忙把把关,看看她们合计出来的东西,有无大方向上的错误。一份不过百余字的稿子,已经是金丹地仙的冯界却要在醴泉渡船上边反复背诵,连那断句如何,语气起伏、情绪如何,都要权衡再权衡。
既是“好在”,也有“可惜”,国师只是听了一遍就算,并无任何评价。
所以她们的想法,到底好与不好,她们心里没有底。
本来都不用一刻钟的光阴,她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至少没有犯错,惹来国师的震怒或是朝廷的清算,长春宫也算险之又险过关了?算是认可了新祖师堂的人选安排?
不过国师突然好奇问道:“冯宫主,你们长春宫的长春酿,一年到底能酿造出几坛?”
冯界虽然不明白为何国师会询问此等小事,仍是据实禀报道:“至多一百二十坛,若是再多,酒味就不对了,也会伤及灵湫泉的水脉。”
陈平安笑骂一句,“他娘的京城菖蒲河酒楼跟洛京的莺花坊,一晚上喝掉的长春酿,都不止一百坛吧。”
甘怡还略微好些,冯界和韦蕤都被国师大人的一句“他娘的”给吓了一大跳。
冯界试探性问道:“国师,朝廷是想要征用灵湫泉,变为官府酿酒,降低酒水品质,扩大销量,稍稍缓解户部压力?”
果真如此,长春宫绝无二话。
在冯界她们这些年轻地仙、许多中五境女修看来,她们长春宫这百年来,就是太过沉醉于被各方势力众星拱月的假象了,忘了本。
陈平安笑着摆摆手,“纯属好奇,随便一问,不要多心。”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都开始有人建言了,不如让我兼领户部算了,理由是老本行,吏部的察计评语肯定相当不错。”
“也对,既是当惯了包袱斋的,也曾在剑气长城开过酒铺。如此说来,你们怀疑我要酿酒,确实合情合理。”
清晰感受到国师的轻松情绪,冯界她们顿时如释重负。
甘怡犹豫了一下,主动提议道:“国师,这一百二十坛长春酿,我们长春宫留下二十坛自用,其余一百坛,不如定期定量交予礼部,一些个朝廷庆典,例如封正某位山水正神,礼部自行调配使用便是了,就当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陈平安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可行。”
冯界眼睛一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