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再回答她的呼喊,永不再会有。所谓死亡便是在人们之间竖起高墙,她再也不会在这个人世看见她的兄长。
她分明有太多未来及做之事,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分明失去太多珍贵之物,可又不明白失去的是什么。
以至于无所不能、一往无前的叶悯微,忽然看不见前路。
她想起她在去淇州的路上听过的一个故事。
人们告诉她:据传曾有人当胸插了一柄匕首,竟浑然无觉、行动自如,如此数日。直到有人看见他,指着他胸口的匕首大惊失色。
这个人终于低头看见自己心上的匕首,当即痛呼不绝,口吐鲜血,倒地毙命。
这实在是件骇人听闻的坊间奇事。难道没有人提醒他,他便永远不会感觉到疼痛,不知道自己该死了吗?
她为什么不曾感受到疼痛?
她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一部分为她亲手所杀?
“叶悯微,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悯微抬起眼睛来,温辞站在大漠的星河之前,皱着眉端详着她。
“我看你一直没有下来……你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事情了?”
除了林雪庚没人知道苍术是叶悯微的哥哥,她谁也没有说,以一种自己也不理解的心绪,把这种混乱深藏心底。
叶悯微望着温辞的眼眸,他的眼眸里倒映着她。
此时此刻,她竟像那个传闻中麻木无觉的人一样,终于看见了自己胸口插着的刀刃。
它们不知是何时留下的,日久天长,几乎已经和她的血肉长在一起。
那刀刃深入心房,她满襟鲜红,手脚皆被斩断,身残枯朽,不知凭何走到今日。
回头望去,来路上尽是她的淋漓鲜血与断肢残臂,触目惊心。
目睹这一切的刹那,叶悯微终于感受到迟来的疼痛,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她悲泣哀嚎,在她的脑海里轰然作响,指控她的恶行。
她骤然跪倒在地,攥紧了骰子,捂着心口浑身震颤,泪水夺眶而出,五内俱焚。
温辞惊慌地说了些什么,话语听不分明,他紧紧地抱住她。熟悉而真切的体温和花香包裹着她,像是敷在伤口的药,要她长出新的血肉。
奇痒难耐,痛不可当。
叶悯微攥住温辞的衣袖。
一生几乎没有眼泪的家伙,竟然伏在温辞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