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一个梦,不,应该说,只是我以为……我以为那是梦。”
“我梦到,岑梓白变成了一大团虫子,扑到了我身上……无数线虫就那样挤进了我的身体里……”
说着说着,终于,甘棠的眼角划出了一滴泪光。
“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梦啊。”
在甘棠不远处,虫怪的身体再次簌簌蠕动。
吸收了名为“岑梓白”的寄生体的一切记忆和执念后,虫怪已经有了自己特殊的思维方式,它已经能够听出来,甘棠正在描绘他与它初次繁殖的场景,这让虫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
伴随着主体的兴奋,在于槐和甘棠视线无法触及的丛林深处,也同时响起了濡湿的摩擦声,腐烂的尸块噗嗤噗嗤落地时的声响,以及,虫怪利用寄生体的喉管,发出来的甜蜜嘶鸣……一切一切的声音都混合在了一起,宛若呜咽一般掠过了于槐的耳畔。
甘棠放下了衣襟,他摸索着,捡起自己之前随身携带的简陋行李,然后丢给了于槐。
那里还有他之前为了应对山村移动支付不方便而特意准备的现金。
背包滚了两滚,滑滚到了于槐脚尖前。
“你该走了,于槐。”
甘棠继续催促道。
明明不久之前,于槐还差点在暴怒中将甘棠掐死,可这一刻,他看着山道上的少年,眼泪却越流越凶。
虫怪已经试探性地上前,先是脚踝,然后是小腿,最后是大半截身体……细长的,湿润的线虫蠕动着,一点点包裹住了甘棠。
不……那不是包裹。
那是吞没。
于槐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拼了命地擦着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会有办法的,等我们出去,等我们出去了会有办法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个不停,直到甘棠用死寂的声音打断了他,给出了最后通牒。
“我已经回不去了。”
“快逃吧,于槐。”
“趁着……趁着我现在还有人类的思想。”
“就这样走得远远地。然后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
看着皮肤黝黑的男生,终于在一声嚎哭后,一把抓过行李,然后跌跌撞撞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甘棠所有的力气也在瞬间消失。
他身体一软,倏然朝后倒去。
一些柔软濡湿的东西立刻借住了他。
虫子,细长的虫子,无数虫子贪婪地卷上了他的身体。
虫子们勉强汇集成一团模糊的,类人的形体,将甘棠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