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凝香立即转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看到白着小脸的妻子,陆成皱眉道,“肚子有没有颠着?”
怕她出事。
“被雹子砸的?”凝香却最先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心疼极了,目光迅速从他额头转向脖子其他地方,“还有哪里被砸了?”
其实陆成刚刚经过三弟提醒,已经将脸上的血擦过了,但伤势没法遮掩。不想妻子担心,陆成轻轻松松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棚子北面坐好,然后搂着她腰贴着她额头笑道:“我没事,一点小伤,你跟孩子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笑得轻松,但他嘴角的火泡骗不了人,凝香哭了,摸着他唇角哭,“走的时候还没有,昨晚着急坏了吧?陆成,吴家有没有罚你?”不等陆成回答,她就扑到了他怀里,搂着他腰安慰他,“没事,大不了咱们不干了,回家种地去,那么多地呢,不缺这份工钱。”
她当过丫鬟,知道这种没办好差事怕被主子责罚的战战兢兢。
她轻轻地哭,娇小的身子贴在他怀里,虽然在往他身上抹泪,陆成却觉得自己正抱着一个柔软的温暖的火炉,一个拥抱就让他暖到了心里,后面的话简直可以抵消昨晚受的一夜煎熬。
果子没了,他还有媳妇,媳妇的肚子里还有他亲自种的小果子。
“香儿,咱们这胎真生了闺女,小名就叫果儿吧,好听不?”陆成抬起她下巴,一边帮她擦泪一边柔声问道。
凝香茫然地眨了眨杏眼,他在说什么?
她傻乎乎的,没跟上他的话,陆成就又重复了一遍。
果儿……
白里透粉的沙果花娇柔好看,红透的果子更是招人馋,女儿叫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只是现在是说孩子的时候吗?
凝香眼里又浮上担忧。
陆成亲了亲她眼睛,声音沉稳有力,“放心吧,老爷没怪我,果树要修剪,我先忙去了,你在这里歇着,别乱动,别让我担心。”
凝香能想象得出他的忙碌,懂事地点点头,转身指向自己放在南边的篮子,“没吃早饭呢吧?我给你带了两块儿烙饼,你先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
“有媳妇真好。”陆成抱着她吧唧亲了一口,快步转去南面,翻出烙饼,直接拿着走了,边走边吃。走出一段距离回头,见媳妇一身淡粉裙子站在果树中央,似灿烂阳光里新开的一朵沙果花,俏生生地望着他,陆成心里最后一丝阴霾悄悄地散了去。
今年不行,他还有明年,他不信老天爷年年给他下雹子!
仰头望天,陆成狠狠咬下一口烙饼。
~
红日西垂,果园收拾干净了,泥土也翻了一遍,果树剪枝只有陆成哥俩干,还得再忙一天。
“大哥你们回家吧,今晚我在这边。”三人重新聚到一处,陆定主动道。
“不用了,这几晚我都在果园住,三弟你回去,地里全交给你了,别让你嫂子插手。”陆成拒绝了兄弟的提议,然后旁若无人地挽住凝香肩膀,送她出果园,低声嘱咐了很多。
“路上慢点走,遇到难走的地方就下来。”将妻子扶上驴车,陆成不放心地道。
“我又不傻。”他絮絮叨叨的,凝香笑着嗔他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男人,直到驴车走远,再也看不见了。
“嫂子走了?”送完妻子,陆成折回果园,继续剪枝,没过多久严敬绕了过来,远远问道。他与徐秋儿九月里定亲,其实从未婚妻这边可以叫凝香堂姐了,但严敬已经习惯了喊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