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冷的时候,空气清寒冷冽,几乎呵气成冰。
傅煜踏过蓬莱殿的血迹,驰过深雪长街,才回到住处便见纤秀高挑的美人站在院门前,身上随意裹了件披风,在等他。
心有灵犀似的。
到了跟前,便见她脸颊耳梢冻得通红,眼底却满是担忧焦灼。不等他说话,扯着他衣裳便上下打量,嘴唇冻得直打哆嗦,手也不像平常利索。见他身上并无醒目伤痕,这才吁了口气,抬眼看他时,唇边漾开笑意,睫上却有晶莹的冰花,眼珠子微微泛红,竭力忍着泪意似的。
傅煜撑开披风,将她裹进怀里。
“没受伤,放心。”他将攸桐抱紧,拿嘴唇焐热她耳廓,“很害怕吗?”
“不怕。”攸桐闷在他胸前,又摇了摇头,“也怕。”
怕他受伤,怕他深入皇宫遭英王算计,甚至怕许朝宗在得手后过河拆桥,有道理的、没道理的担忧一股脑地钻到脑袋里,这一夜漫长得像是一生,好在一切无恙,傅煜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还不忘吃豆腐。
攸桐眼底温热,唇边笑意压不下去,只低声道:“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见她身上穿得单薄,又道:“就这么跑出去,不怕冻出病。”
“不会,我只在屋里等的。”说着,拉傅煜到炭盆旁取暖,想起温着的热茶,赶紧给他倒,又帮着解了积满雪的披风,取帕子将他鬓边雪化的水珠擦掉。眼角眉梢、鼻梁额头,乃至头发脖颈,擦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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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眉花白的老头子,转瞬间又成了峻整威仪的兵马副使。
傅煜端然坐在炭盆旁,任由她摆弄,攸桐让他歪脑袋低头时,也极配合。
待她忙活完了,探手出去,勾住她腰肢。
攸桐一愣,回过神时,人已被傅煜打横抱起,坐在他腿上。
迥异于刚回来时的冷厉杀伐之气,他身上被炭盆烤得暖热,眉间淡漠收敛殆尽,笑声低沉,却如磁石打磨,“都快以为这是在南楼了。我忙完琐事,你帮着宽衣,再端来两盘美食。”声音里带了眷恋,目光深邃清炯,意味深长。
攸桐未料他忽然提及这茬,便想挣脱,奈何那胸膛硬邦邦的,城墙般牢固,推了没用。
傅煜故意兜着不放,杀伐归来后有美人秉烛等候,关切挂怀,他心里觉得高兴,索性站起身,叫她无处可逃。继而无师自通地在原地兜了两圈,看她裙角扬起,怕掉下去似的伸臂兜在他脖颈间,虽佯装恼怒,眉眼间却笑意婉转,深以为乐。
转了两圈,见攸桐发髻散了,蹙眉微恼,才适时将她松开。
两人拥炉烤火,攸桐随手笼起发髻,嗔怒瞪他。
傅煜泰然受之,口中道:“是说真的。皇上驾崩,许朝宗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哪怕登基了,必定也不太平。如今世道不好,国丧至多一年,到时候伯母的事已料理毕。我娶你回来,天时地利人和,刚好。”
攸桐笑而撇嘴,“谁说要嫁你了。”
“那你想嫁谁?”
“我——”攸桐对着他灼灼目光,声音一顿,轻哼道:“天底下好男子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