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攸桐拿着小银勺将盘子里一团乳白黏糊糊的东西下到锅里,又问:“那是什么?”
“虾滑。味道很好的。”攸桐只比他们大两岁,眉眼弯弯,顾盼间神采照人。那虾滑脆嫩,不过片刻便已熟了,忙捞出来,稍微蘸点料,入口爽脆鲜美,简直人间至味!
姐弟俩尝了,傅澜音赞叹不绝,“比煮的好吃!比上回的蟹肉圆子还好吃!”
攸桐闻之莞尔。
倒是傅昭学了点傅煜的毛病,筷子忍不住伸进锅里去,口中却说着“味道还行”。
被傅澜音直言戳破,“那是你没见识!”
“涮肉么,谁没吃过!”傅昭嘴硬。
锅里香气翻腾,蒸得屋里都愈发暖和,桌边三人围坐,姐弟俩吵吵闹闹,筷箸争相下去,倒是有趣。吃罢火锅,各喝一碗浓香的鸽子汤,当真是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
攸桐为这顿火锅折腾了两三天,虽麻烦,却总算稍慰相思。瞧着傅澜音姐弟俩吃火锅时高兴满足的模样,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京城内外的高门贵户,很多府上都会涮肉吃,可见是喜欢那热腾腾围坐吃饭的氛围,只是滋味寡淡,不够诱人。
她这儿锅底味美,花样繁多,再配上蘸料,倘若真开个火锅店,定能顾客盈门。
只是缺人手,夏嫂一人撑不住,还是得寻个有志于此的厨娘,也得找些能照顾客人们用饭的伙计才是。
这边默默盘算,谁知西楼里,傅澜音吃完火锅,后半夜却闹起了肚子。
病情虽说不严重,但高门贵户娇养的千金,稍微头疼脑热就得惊动人,西楼的仆妇不敢怠慢,匆忙摸黑去请郎中。偏巧傅家常请的许郎中因家里有事出了门,两三日才能回来,便先请了他的高徒贾郎中。
贾郎中医术还算不错,来过傅家几回,望闻问切罢,没瞧出大毛病。
问及近日吃食,听说傅澜音昨日吃了血肠鱼虾之类的东西,便劝她勿贪口腹之欲,开了调理的方子。折腾了一阵,天快亮时,事儿传到寿安堂,老夫人问起来,仆妇不懂药方和郎中的一堆说辞,因郎中叫傅澜音往后别贪吃,只当是昨日在南楼吃了涮肉的缘故,嘴快说了。
老夫人刚睡醒,听见这话,便暗暗生气起来。
傅煜心思微动,收回目光,道:“好。往后我会留意。”
这就算是许诺了。
攸桐原本还担心这男人死要面子,因那日当众丢脸,会仗着身份威压不肯听她的辩白,没想到他还算讲道理。遂莞然一笑,将食盒往他跟前推了推,“多谢夫君。这是新做的几样小菜,时近晌午,留着尝尝吧。”说罢,没再打搅傅煜,自出了两书阁,带了周姑回南楼去。
傅煜仍站在案边,透过窗隙瞧她。
茶白洒金的披风微晃,窈窕身影走远,青丝盘笼为髻,更见修长婀娜。
正是女儿家丽色绽放,最为曼妙的年纪。
顶着流言满城却无动于衷,碰见麻烦能隐忍而后清算,对着他的冷厉威压仍从容不迫,远嫁而来不卑不亢……傅煜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女人,怎会走到为情寻死、沦为笑柄的地步。看她行事神态,似也没打算博他欢心,想来仍是惦记着那个为夺嫡而舍弃了她的许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