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见金煌真人?坐在案前,眉目沉凝,神情冷肃,直至看见宁和走?进门来,目光才微微亮了?些,豁地站起身来:“竟真是你这后生!”
宁和拱了?拱手:“正是晚辈。”
她此时心中有些复杂。
初见时,她印象当中,金煌真人?是位精神矍铄、豪气云干仙风道骨,一看便有通身仙家气派之人?。
可如今再见,这位道长身上?似乎已只?余沉沉暮气。不仅须发?全白?,气机紊乱,目光神情之中更隐有躁郁之色,再也不复从?前通达气度。
“道童!看茶!”金煌真人?大步走?到桌边,喊了?一声,却好一会?儿没人?应声。
金煌真人?顿时眉头倒竖,嘴里骂着一句“好大的胆子”就要挽袖出去,宁和见状赶忙劝道:“不必如此
,真人?,宁和此番一为践诺而来,也无?心喝什么茶,二来,听闻祁姑娘伤重,想前去探望一番。”
金煌真人?闻言,面色稍稍和缓,转过身来,定定打量她了?片刻,长吁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老道倒真没想到,同你还有再见之日?。你这后生,当真是不简单。我?见你如今,已然是脱胎换骨,一身生机磅礴有如旭日?之升,倒是老道我?,西山薄暮,已是老朽腐木一株啊!”
宁和微微叹息:“道长之事,我?有所听闻,还请节哀。”
“哼,听闻。”金煌真人?冷哼一声,“勿要同我?提那畜生!”
宁和微顿,她本想将周兄之事告知一二,但见了?金煌真人?如此态度,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金煌真人?骂完一句,神色阴沉一会?儿,很快又打起精神,一双眼角满布着皱纹的老眼紧盯着宁和,问道:“你这后生说,你来践诺,难道?”
宁和正了?正神色,取出一只?玉匣放在桌上?,说道:“正是侥幸不负所托,贵派所托之物,就在此匣之中。”
金煌真人呼吸略有急促,看了?宁和一眼,伸手取过那只?匣子,轻轻揭开盒盖。
他这屋中并未开窗,光线有些昏暗,那匣子一开,顿时映了满室绮丽霞光,如水波澄澈,熠熠流彩。
金煌真人?一双眼微微瞪大:“这……”
他匆匆离开座椅,取出一只?玉勺,打出一道灵气将之包裹,才慎重地以勺将匣中宝珠舀出,取至眼前细细观量。
那珠子明?若朝霞,艳若织锦,润若贝珠,神光内含,将金煌真人的双眼映得发亮。
“这不是七色玲珑珠,”半晌,金煌真人?喃喃地道:“这是九色玲珑珠。后生,这是传闻之中的九色珠!”
宁和点?了?点?头。
见她毫无?讶色,金煌真人?怔了?怔,将目光从?宝珠上?移走?,又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想来你是有些际遇……先前别时,老道料想你通身阴灵之气,又为女子,极阴少阳,日?后修行恐有阻碍。可如今再见,我?观你气息许久,只?觉圆融一体、清正脱俗,已是看之不透。可叹老道修行已有近百载,竟抵不过你几年光景!可叹,可叹啊!”
宁和敛目笑?道:“不过运道好些,修行之路道阻且长,晚辈不过刚刚启程,前路漫漫啊。”
金煌真人?也跟着笑?,只?是那笑?容复杂许多。他望着宁和的面庞,目光似有恍然,过了?会?儿才道:“你这九色珠,当真愿予我?派?”
宁和自然全无?犹豫之色:“昔日?宁和得蒙真人?救治之恩,才能保全一条性命。受贵派所托入青云顶中夺珠,是理应之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点?道理,宁和还是懂得的。”
“好。既如此,我?便厚颜收下了?!”金煌真人?合上?匣盖,将匣子收入怀中:“实不相瞒,这玲珑珠确为我?派急需之物,如今门中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有此珠,定可穿破迷障,入得祖师秘境,得祖师庇佑,保住我?金虚派上?下元气,以期重振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