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涯跟着清溪行动,说是去往下座城镇,可看方?向不是,路上越走越荒,最后停在一处郊野休息。屁股刚坐热,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听动静不在少数。
宋回涯握着剑就要过去,清溪道长先一步将她拦住,说:“别慌,是你师弟,陆将军来?了。”
宋回涯说:“他不是在北章吗?”
清溪道长摇了摇头,与她一同站在山道上等候。
就见陆向泽从?山林背后走来?,翻身下马,衣上沾满灰尘,见到她,先恭敬喊了声:“师姐。”
后面一干士兵连日行军,本已疲累,见状都精神起来?,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跟着用气音喊:“师姐!”
宋回涯感觉短短时?间,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点点头算作招呼,目光环视一圈,发现部伍之中?,还有?一些扮作梁兵的胡人?。布甲与大梁的有?些许不同,用以区分。双方?列队时?也隔着段距离,可见彼此并不信任。
她与清溪视线交汇,眼神交流一阵,彼此看不懂对方?心?思,又?毫无默契地移开。
梁洗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懒得?多思考,只兴奋地道:“这么快?所以不用去北章了?”
陆向泽带着宋回涯走到无人?处,才跟她细细说来?:“宁国?大军目前都被牵制在南面,前线战事焦灼,京师防守空虚。我带了军中?身手最好的一帮将士,准备绕过宁国?的部署,趁夜向京城发起突袭。”
陆向泽眼神朝后方?隐晦瞥去,示意道:“宁帝当年横扫北境,手腕酷烈,强逼周遭部族俯首称臣。这群人?就是当初没被宁帝杀尽的渠魁后人?,死灰复燃,在宁国?笼络了不少的势力。阿勉从?中?牵线,觉得?可以利用。我们不要胡人?的疆土,只想拿回大梁的失地,接回大梁的百姓,与他们一拍即合。只要能早日结束战火,宁国?姓甚名谁与我等何干?”
清溪道长跟了上来?。
宋回涯说:“你没与我说实话。我师弟的事,连我也骗啊?”
“宋小友不也有?事瞒着老道嘛?”清溪道长在嘴上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事以密成,宋门?主多多见谅啊。”
“来?了多少人??”宋回涯问完就后悔了,说,“算了,我不问。”
陆向泽笑道:“大梁先行的轻骑目前有?五千人?,他们那边说也有?五千兵马等在京城外,城中?还有?部分人?马接应,我猜他们没对我说实话。但关系不大,我们后方?还有?两队支援。若实在强攻不下,就反杀回去,与大军会合。”
陆向泽心?绪复杂道:“这一路过来?,阿勉说得?不错,宁帝年老昏聩,宁国?又?安定太久,积重难返,早已忘记强敌环伺在侧,疏忽防遏。边关的士兵受战事磨砺多年,尚有?一敌之力,这些繁华城镇里的将士多是瓦合之卒,不堪一击。我们这么些人?,打不好说,逃不成问题。”
宋回涯又?问:“那什?么时?候动身?”
“很?快,但不是现在。兄弟们有?几日没好好阖眼了,先休整队伍。”陆向泽说,“师姐也去睡吧。这里有?我盯着。”
他难抑胸中?澎湃意气,眸中?精光如炬,长长吐息道:“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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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阿勉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府中?仆从?匆匆跑来?传报,说是陛下召请。
他披衣起身,跟着等候的内侍去往宫城。
一路上阿勉沉默寡言,不停思索着自己虽有?可疑,但该无确切破绽泄露。
魏玉词被他失手“打死”,儿子因哭闹着要母亲,被他送往北章。除非能直接抓住魏玉词,否则无从?定他死罪……
阿勉理智明白,如若知道他是大梁人?,宁国?皇帝早已命人?将他乱刀砍死,可依旧胆战心?惊,宛如在步向刑场。
直至迈入殿内,在通明的灯火中?发现里面已站了几位老臣,绷紧的心?弦才勉强松懈半分。
众人?皆是从?睡梦中?被突兀拖起,表情还颇为迷惘。互相对视后行礼问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寻找相熟的人?打探消息。
阿勉找了个位置独自站着,掀开眼皮,对面是与他素不对付的三哥。
对方?厌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阿勉懒懒转了个身,无视他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