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来岭南了,你给我做文化课老师。”他说,“我呢,就教你那些你不擅长的东西。”
“你都晓得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了。”我笑说,“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若是真有疑惑,你多请教亦凝,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优秀。”
靳安逆光看着我,唇角带笑,微微眯着眼睛。
没言语。
他双手插进裤兜,垂首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沿着小路慢慢往回走,我按着越来越憋闷的心口,弯下腰大口喘息走不动了,双眼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在他背上了,他说,“小施,纪凌修给你拿回来的药,你都没吃,对么。”
我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睛,闷闷“嗯”了一声。
靳安不再说话了,步子加快了几分,他说,“我带你出去治疗。”
我又沉闷“嗯”了一声,事实上,我身体情况的糟糕程度,在极寒条件下,很难走出这座大山。纪凌修晓得,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放我们出来。
全程就几个便衣保镖跟着我们。
回到落脚地,便听见外出打探情况的探子回来了,他兴奋地闲聊说,“宁乾洲的小儿子死前,听说在床上痛得滚来滚去,喊痛喊妈妈,喊着要跟妈妈一起去岭南……”
靳安身子猛然一震,似乎不想让我听见,他转身就要走。
我轻声,“我要听。”
我从他背上落了地,他抬脚就要踹开门,阻止里面的人继续说。我挡住他,坚持要听。
“宁乾洲体内的子弹都来不及取,赶去看他的小儿子,那小家伙在宁乾洲怀里嚎叫挣扎了很久才断气,听说宁乾洲吐血了。”闲聊的人大笑,“可惜的是,宁乾洲三个小时内得到治疗了。他跟他儿子中的是同一种特制子弹,修哥,你就不该告诉那女人元素名称!让宁乾洲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听说宁乾洲好像身体不对劲,吐黑血……”那人幸灾乐祸,“可能是他咳疾恶化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果然弄死他儿子!才能让宁乾洲痛到吐血,才能慢慢折磨得他痛不欲生!若只是杀了他,真的太便宜他了!他还有个大儿子,据说宁瑜亲自带在身边,宁瑜媳妇儿帮衬着。不好下手了……”
“宁氏三兄弟向心力很强,都是一致对外,很难教唆他们反目,毕竟他们深度利益捆绑,都坚决维护宁氏集团的利益。那个宁贤风看着很花,其实非常聪睿警觉,一切损害宁氏利益的事情,他都不谈。宁瑜更是不可能,这俩都很惜命,屡次暗杀都被他们避过了。”
“还有,上次宁乾洲将计就计传出病危,引发地方军阀异动,他杀一儆百震慑了各地。”那人说,“现在宁乾洲真的病危了,各地军阀却没人敢轻举妄动了,连内阁都在观望,宁乾洲好像早就料到这一步了,咱们怎么鼓动,就是没人敢动。倒是岭南那边,率先动起来了。”
“最让人惊讶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那人义愤填膺,“国际上特别有影响力的那位女外交官居然这个时候,在海外国际会议上为宁乾洲站台。那女的言辞之间皆是为宁派增加国际权重,大夸特夸宁乾洲的人品和才能,她在国际会议上的发言,更加稳住宁乾洲的局面了。”
“你说,这女的是不是跟宁乾洲有一腿啊?听说她跟宁乾洲的私交甚好,两人关系很不一般,就是红颜知己的那种不一般,宁乾洲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她在宁乾洲丧子,病危的时候站出来帮他稳人心,说明两人惺惺相惜,这女的,咱们可以考虑利用一下。”那人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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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修始终没言语。
我失魂落魄听着,奇迹没有来。
伸手推开门。
纪凌修抬眼看我。
我与他对视,随后疲惫厌弃地移开视线,强撑着一口气,若无其事走进厅堂,拿起桌面上的报纸看了眼。
宁瑜上位后,对待岭南方面,他的态度似乎比宁乾洲要强硬明朗许多。
全面围剿,全面清除,全面绞杀。
一个不留。
他似乎不赞成不理解宁乾洲对待岭南的纵容策略,亦容不下异军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