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定昏时为入海良机,哪知太元道派却不肯屈居人后,便将那鹤渊浮宫纵横摆开,做出那不肯让人的强硬姿态来,与昭衍的飞星观各据一方云天,几乎有两方对峙之态,叫余下宗门无不诧异万分,各自暗下腹诽。
三才道宫内,胡朔秋盘膝趺坐,此刻方掀起眼皮往飞星观外一扫,便不由冷笑一声,心头火气直冒。
因三千世界是由昭衍祖师率领万族开辟而来,此些年来无论昭衍盛衰与否,这正道十宗之首的位置都从未有流落外人手中,太元本为后起之秀,能够异军突起冠以仙门之称,其中缘由也大多与那位开派祖师鹤元子有关,有说此派道法得来天外,鹤元子不过只传道授法罢了,却一直未得证实。
昭衍极盛时,受万族来朝,自以为道门正统,便难免视外宗为旁门左道,胡朔秋虽未有此念想,可却一向将昭衍视作诸宗之首,太元突做此态,叫她大动肝火也是自然。
况她并非头回领率弟子,从前几届风云会时亦不见太元强硬若此,偏到如今时候显露獠牙,倒叫她不得不将此事归结于门中被盗走的那件玄物。
念及此处,饶是胡朔秋向来克己守礼,亦不由冷下面容,大手一挥道:“传令下去,命众长老各居其位,将那三才大阵给启了!”
一令发下,无有不从。
只见那云天之上的悬山顿有五色生辉,四方游云亦你追我赶般弥散开来,留出一片澄净碧蓝的苍空,上承于天,下临大地,人居其中,此为三才。胡朔秋执掌玄物自在山河,本身法力便已深厚至极,由她坐镇云上,再有诸位长老同启大阵,此番惊天阵势顿时就与太元临空而望,自是互不相让,却看谁能更甚一筹!
不过今时今日那鹤渊浮宫上的洞虚修士亦不再是萧应泉了。
左翃参负手临于浮宫之上,目视昭衍一方祭出三才大阵,心中却觉畅快无比,好似一口堵塞已久的郁气终于抒发出来!
多年以来,昭衍便如一座压在诸宗头上的大山,推移不动,搬举不开,除非等它自行坍塌,又有谁能将之撼动半分?
想他太元道派亦有至法传世,诸仙压阵,甚至在玄物之上也不逊于昭衍分毫,缘何就要矮人一头,去与那昭衍共称仙门!
他暗道,此为大争之世,混乱之始,稍有不慎就会全盘倾覆,叫天下玄门道修皆亡于旧神之手,然而只要跨过了这一步,就是一切势力重新排布的大好时机,掌门如今已握得生死功行簿在手,就必不能让昭衍再做这世间的主宰。
眼下他不过才初露锋芒,便已叫昭衍那人按捺不住了!
左翃参眉头一展,一挥手来便欲催动法力,好与对方做一场彻底的较量,哪知这时天地间嗡的一声鸣响,竟是叫他也禁不住身形晃动,连忙是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几乎是瞬时之间,深蓝如墨的海水自穹顶之上倾泻下来,这水与底下的云搅混一处,你难辨我,我难辨你,却是另般模样的水天一色。
是时,无人不瞠目结舌,只见天往下落,地往上升,以往海天分明的界南天海,便好像在顷刻之间合拢了似的,成了一片湛蓝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