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识得姜明信身份之人,此刻却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来,恨他小人作风,偏是用了这般手段来阻挠他人。却不知晓是他多次试探无果,自知难以拿下这处的天元柱来,这才不肯让别人得了机缘去。
杭书白瞪眼一望,不曾想姜明信这等大派弟子竟是能如此阴险,他虽与此人一样,皆是察觉出了此处天元柱内道胎的异样,可若要他拉下脸面去做无耻之人,却是不能够的。
不过这两人的处境有所不同,自身性情又大不一样,杭书白孤傲清高,颇为看重脸面声名,亦知晓何为耻辱,如不是这般,也不会把败于赵莼一事始终记挂心头,而姜明信出身大族,自幼养尊处优,秉性骄矜傲慢,此回又身负重任而来,唯恐空手而归将受门中弟子耻笑,故才与一众修士翻起脸来,更不在乎什么声名颜面了。
姜明信势要阻挠他人,杭书白等其余修士却不能容他乱了局面,只忌于天元柱下不好交手,便只能暗中争斗,相互间祭出神识游走,要将姜明信此般念头给打落下去。
且如今身在此地的修士亦大多已是孤注一掷,岂能容姜明信凭一己之私就来坏他等的大事,此中以杭书白为首,另又有不少大派弟子凝起心神,各自催了神识要将对方阻下。而姜明信自知引起众怒,心下却半点不慌,挑起眉来往身后一望,其间不少太元弟子当即就变了脸色!
姜明信的想法此刻已呼之欲出,然而有杭书白与几名同样实力不凡的大派弟子在此,他想要一力做成这事却并不容易,现下投来的眼神之中,催促威逼之意更是不做掩饰。旁人尚且好说,几个出身淮云姜氏的同族弟子却无法将此视而不见。
可若要出手襄助对方,自己与这天元柱之间也就彻底无缘了。
几个姜氏弟子目露犹豫,不过是迟疑了几息未曾动手,姜明信内心便已勃然大怒,只见他未发一言,双目尖刀一般往那几人身上刺去,后者便立时满额大汗,不得不顺其心意施为起来。
这两方修士斗法,自然是余下之人遭殃,此处气机动荡,冲突不断,稍有不慎便容易受到波及,轻则头昏脑涨,重则紫府损伤,却没有多少修士敢靠近过去,不少人见势不对,知晓此地机缘恐会牵涉性命之危,便只能咬牙遁走,临去前还不由恨恨地望来一眼。
一来二去间,此地修士竟是走了大半,剩下之人若不是自恃实力高深,便就是心存侥幸,仍想着浑水摸鱼一回,看情势有无转机。
姜明信见多数修士已然退走,面上便更是得意万分,旋即又拿定了心神,欲一鼓作气逼了杭书白退去,后者心中又如何肯依,便也死咬牙关与之纠缠不放。
彼处情形有变,又如何能瞒过旁人之眼,何况姜明信也是大张旗鼓做事,未有对此遮掩分毫,是以众多修士纷纷遁走的景象,迅速就被观望之人看了个清清楚楚,可惜这等修士的看法,姜明信却从未有放在心上过。他乃淮云姜氏子,哪能对这等尘民施以眼神。
萧应泉负手而立,淡然将此番景象揽入眼底,诚知姜明信这般做法绝非正派行径,他亦不甚在意,只笑看众人如虫豸般四散奔去,暗暗嗤笑两声。
而座下姜氏长老亦捋须开口道:“明信这孩子却是要强了些,不过机缘在前,为此使些手段也无可厚非,待他回来,本长老当要训他两句。”
其余长老对他话中之意皆心照不宣,怎会不知姜明信已是恼羞成怒才当如此,可见这仅存的一处天元柱,他亦把握不大了。
郗泽袖揽霞云,高卧于碧霄之上,自不与大能修士们同坐一处。
此刻有数十婢仆跪坐两侧,大都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却从此间静寂得以观出,斜卧踏上之人并称不上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