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记,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说服纪纹,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到时候,‘莫甘征地案’完美告破,违法乱纪分子归案伏法,蒙受冤屈之人沉冤得雪,你梁书记也能顺利拿到你想要的政绩……岂不皆大欢喜?”曹鼎口舌生花地劝说道。
梁栋微微一笑:
“曹州长,在你的设计里,的确照顾到了方方面面。但你唯独漏掉了一些东西。”
“漏掉了一些东西?”曹鼎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梁栋之意,“我漏掉了什么?”
“你漏掉了莫甘镇的老百姓!”梁栋正义凛然地回答道,“‘雅达集团’伙同那些贪官污吏,采取坑蒙拐骗的手段,骗取老百姓手中的土地,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高额的征地补偿款,老百姓不愿意,这些人还丧心病狂到为了几个钱,就草菅人命,简直目无国法,猖狂至极!”
曹鼎被梁栋的气势所震慑,竟然半天都没有接上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这些人手中的权力,是老百姓赋予我们的。没有老百姓,我们算个啥?想想我们这些当官的,是创造了什么财富?还是创造了什么实物?说白了,我们这些人,就是靠老百姓纳税养活着的。我们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反过来还想凌驾于老百姓头上,这还有天理吗?什么叫‘人民公仆’?骑到老百姓头上,想方设法欺压老百姓,就叫‘人民公仆’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的宗旨——为人民服务!”梁栋继续道。
曹鼎虽然皮肤颜色有些重,仍旧能看到他的脸色因为羞怒而涨成了猪肝色。
“梁栋,你不要把口号喊得震天响,摸摸你的胸口,首先你自己能不能做得到?”曹鼎有些气急败坏。
“我承认我做不到,”梁栋回答说,“但我能保证我为官十多年,从来没有拿过公家一分钱,更没有昧着良心去鱼肉百姓!”
“呵呵,”梁栋冷笑道,“你的确没有拿过公家一分钱,也的确没有鱼肉百姓,那还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副好皮囊,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哪怕是离了婚,手里也有花之不尽的金钱?随手就是几千万买一个翡翠摆件儿,这样的气魄,全国恐怕也找不到几个吧?”
面对曹鼎的嘲讽,梁栋既不羞,也不怒:
“没想到曹州长还是挺了解我的嘛。我这人,大庭广众之下钻过别人裤裆,也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过吃软饭,更有人给我取了一个什么‘阳书记’的外号……我不知‘阳书记’是什么意思,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从燕京到申城,从岭西到滇南,讨厌我梁栋的,记恨我梁栋的,咒骂我梁栋的,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吧?要是我个个都记在心里,你说我还不得累死?”
梁栋说着,突然想到一个搞笑的事情,就接着对曹鼎道:
“曹州长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树若无皮,必死无人,人若无皮,天下无敌。我感觉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曹鼎本以为自己的厚黑学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没想到跟梁栋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顿时感觉胸中一口郁结之气四处冲撞,找不到发泄口,又觉嗓子一紧,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来!
“曹州长,我梁栋从来都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儿,既然我重启了‘莫甘征地案’的调查,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挡不了我!”梁栋又掷地有声地说。
曹鼎深呼两口气,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梁书记是一条过江猛龙,有着大好的前途,假以时日,必定大放异彩。但是,万一你这条猛龙要是在景川这条小河沟里翻了船,会不会有些太窝囊了?”
梁栋听出了曹鼎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笑着道:
“曹州长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穷小子,一无根基,二无背景,能有今天的成就,纯粹是因为我运气够好,先后娶了两个好老婆。不过现在我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孑然一人,了无牵挂,对一切都看得很淡。”
梁栋说完,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阴着脸对曹鼎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最讨厌有人威胁我了。”
曹鼎见俩人再无转圜余地,为了不输气势,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