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夫人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不是在府外,是在院子外头,台阶前面,距离屋子并不远。
这也是苏培盛作的主张,将人给放了进来。
张二夫人也不说自己来干什么,仿佛她往那儿一候,四爷就知道她求的是什么一样。
实则,四爷似乎也真知道。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外头下了雨,年主子都睡过一觉了,主子爷起身时还在半夜,捧了手炉,便问:“她还等着?”
高无庸于是小心翼翼上去说:“还等着,外头下雨,冷得厉害。”
四爷于是一挑眉:“冻着她。”
屋里暖暖和和,安安静静,没人敢说话。
张二夫人还在外面。
于是,胤禛又道:“方才爷不是叫她滚吗?”
苏培盛又跪了下来:“张二夫人她……”
“也就是个犟脾气,看她能撑到几时,人都死了还想要个尸首!”
四爷面皮都没动一下,叫人端了碗茶来吃。
高无庸瞅了外面一眼,挂着灯笼,雨幕里影影绰绰,看不分明,确有一道影子杵在外面动也没动一下。
端着茶,胤禛就走到接着廊边的檐下看着,似乎颇觉有趣。
过没一会儿,四爷便叫人给他披了大氅,打了伞,朝着庭中去,站在台阶上,就低眼看着张二夫人,道:“求爷办事,也该有个求爷的模样,是也不是?”
张二夫人身子似乎抖了一下,高无庸手里提着的宫灯也闪了一下。
雨珠淅淅沥沥掉下来,地上溅起一团一团的水花。
顾怀袖浑身都湿了,嘴唇颤了颤,开口涩声道:“奴才……”
“跪下。”
胤禛打断了她的话,只有这两个字。
跪下。
对高无庸与苏培盛来说,这真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字眼。
可当时的张二夫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苏培盛说他又不记得了。
高无庸想想,也不记得了,却不知是不愿意想,还是真不记得了。
四爷见她没动作,又慢声重复了一遍:“跪下。”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张二夫人终于跪了下来。
她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气,甚至抽去了脊梁骨,伏在了雍亲王跟前儿。
四爷捧着手里,那手还是温温热的,伸出去便掐她下颌,面无表情道:“当奴才,好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