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微小动作吵醒了秦玦,他遮挡光线的布条不知道落哪去了,皱着眉,虚着眼睛,痛苦地唤醒意识。
等他看清自己眼前的东西是什么时,他比穆君桐还要诧异,连虚眼睛躲避光线都忘了,猛地抬头看她。
这个表情几乎算得上是惊恐了。
穆君桐看着他“唰”地坐起来,狼狈地往后挪动,神情反复变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穆君桐莫名安慰了,开口问:“你怎么滚我这儿来了?”其实她也清楚,秦玦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加伤,睡觉肯定会无意识寻找热源的。
秦玦咬肌鼓了一下,明显咬了咬牙。
他神色已恢复如初,但眼里的复杂情绪怎么也消不下去。
穆君桐心想,确实还是年纪小啊,傲气蛮重的。
不过这也给了她点信心,现在秦玦还没到那种只喜欢杀戮的麻木阶段,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机会,压住他那些作恶的念头呢?
她坐起来,撑了个懒腰:“睡得怎么样?伤势如何?”
她的问话打断了秦玦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情绪,让他一时有些怔愣。
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出生到现在,每日都活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中,血脉里流着的癔症总在深夜时分让他头疼欲裂,不得安眠,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一夜无梦睡到天明是什么时候了。
他抬头,嗓音依旧嘶哑:“好了一些。”
是因为那些药片。
——他必须要从她那里拿到剩下的药。
穆君桐不知道他心里的算计,打算先把话说明白。
她在他破破烂烂的身体上扫了一圈,看得牙酸:“到处都是想要你命的人,你顶着这一身伤,是他们的对手吗?”
秦玦抬头看她,他长相骄矜,怎么也装不了白莲花,这个角度显得眼神有些锐利。
穆君桐也没在意,安静地等他的答案。
很快,他摇了摇头,算是承认了自己虎落平阳的处境。
“那你就安心跟着我吧。”穆君桐道,“那些歪心思别想了,跟着我,最起码我不会要你性命,还会把你好好养大。”
秦玦把她的话在心头翻来覆去地品了一遍,不管内心是不信还是不屑,嘴上还是道:“我没有歪心思。”
穆君桐在心头嗤笑了一声,没接话,把他脚踝的细绳解开:“说好了,就继续赶路吧。”
白日上路,两人还是要简单收拾一下以免引人注意。
可是小暴君实在伤得太重了,衣裳也破烂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