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章也没介意,收回手:“我房里有些伤药,暂时可用,等到了朔阳,再下船买需要的药材。”
穆君桐连忙道谢,掏出布币递给方含章。
方含章大惊,一张脸又迅速红透,推辞不肯收。
穆君桐想塞给他,他起身躲避,两人拉扯之间,身后忽然传来冷飕飕的声音。
“母亲。”
两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穆君桐不习惯秦玦的“礼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回头:“你醒了?”虽然第一反应是秦玦又要使坏心眼儿了,但仔细一想,他应当是警惕着外人,害怕身份暴露才这么喊的。
秦玦却没看她,眼神直直落在方含章身上。
方含章慢慢从僵硬中回神,讷讷道:“母、母亲?他是你的……”
穆君桐还没回答,理当重伤无力的秦玦就先开口:“是,我们是母子。”
这句话似乎对方含章的冲击很大,他愣愣看着穆君桐,试图从她口中听到反驳。
穆君桐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能补充道:“他是我的继子。”
这话一出口,本来一直盯着方含章的秦玦忽然把目光落到她身上,有些凉,正当穆君桐想侧头捕捉这道目光时,秦玦已经闭上了眼,一幅十分疲惫的样子。
“原来如此。”方含章终于回神,又恢复了笑容,“我就说姑娘的年纪不像是……原先还以为你们是姐弟。”
他摸摸后脑勺:“那什么,我先回房拿药去。”
说完不等穆君桐回话,就匆匆离开。
穆君桐在秦玦床边坐下,一边掏药一边自言自语道:“奇奇怪怪的。”
本来闭目不语的秦玦又睁开了眼,斜斜投来一眼,语气好了不少:“你知道就好。”
穆君桐不知道他又在琢磨些什么,直接无视了他的怪腔怪调,掏出药片,粗鲁地塞到秦玦嘴边。
秦玦却在她手指即将靠近的时候,自然地张嘴接过,杜绝了穆君桐试图通过喂药动作撒气的心思。
还未咽下,就听到穆君桐接着刚才的话头,自言自语给出了对方含章奇怪行为的分析:“也不要钱,难道真有这么热心的好人?”
药片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秦玦狠狠地咽了一下,才将药片吞下。
所以她认为的怪,是觉得他怪好心的?
她是怎么把那个书生归类到“热心好人”的类别的?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好人,那一定是秉持着愚蠢善意的穆君桐。
他看着穆君桐的侧脸,欲言又止,眼神里带着压不住的无语,最后品着药片的苦味儿,气闷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