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科主任深吸一口气,“老太太现在的情况,是积重难返啊。”
要是放在一般家庭,家属可能已经放弃抢救了。
清音却不可能让自己就这么放弃,就算是为了何进步,她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她沉吟片刻,将报告单子递给四个小徒弟轮流传阅,然后坐到床边,给老太太把脉。
四个小徒弟是第一次跟着师父走进病房,接触这么严重的疑难杂症,既“兴奋”,又紧张。他们看了看单子,又看了看老太太,最后跟着清音的动作,来了个望闻问切全套。
“何老太太的脉象跟这三天以来的每一次把脉一样,依然是细脉,舌红少津,四肢冰凉,胸口冷汗。”清音将老太太的衣服拉好,被子盖好,看向四个徒弟,以及科室里中医出身的几个年轻大夫,“如果按照中医对症治疗的思路,我们应该怎么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这么严重的病人,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敢想要用中医治疗。
“要不,请心内科会诊?”
清音心里一叹,这就是在临床待久了的通病,不能说错,但找来心内科的专家又能怎样,他们已经用上了强心利尿的办法,也没能扭转心衰的局势,而心内的治疗手段,要么药物强心,要么手术介入。
八十岁的何老太太,不一定能承受手术之苦。
“师父,我们可以用治疗脱证的思路试试吗?”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爱国,小声道。
他只有一只手一只脚,自从进门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然会站不稳。
清音心头一松,“哦?说说看。”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赵爱国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他知道,师父愿意带他们来,还是第一次带他们来这样的病人面前,这就是让他们学习的机会,即使说错了,师父也不会责怪,因为只要是学习,就允许犯错。
这是师父说的。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根据四诊合参的结果来看,病人是典型的心肾阳虚、元气将脱,也就是书上说的脱症,咱们可以益气固脱。”
清音点点头,“那用什么方子呢?”
赵爱国局促的摇头,“对不起师父,我们还没学到方剂学的内容,但根据现阶段学到的中药学基础来说的话,可以用人参之类的补气药。”
清音再次点头,还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错,你们才学一年基本功,能有这样的判断和胆识已经很不错了,我也打算益气固脱,但光用人参不行,还得加把火,用红参吧。”
其他几人跟着点头,红参的效用更猛,在中医急诊学上用的确实更多,加上它的热性对老太太的心肾阳虚也是及其对症的,就像给一盆冰水加热需要用到柴火一样。
“不过,光补气不行,这只是增加摄入,还得再减少消耗,用……”
“收敛固涩的药物。”孙爱兰像平时跟诊时一样顺其自然地接口道,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已经落在她那张被胎记占了三分之二的脸上,她吓得连忙低下脑袋。
清音点点头,“很好,所以我还打算用点山萸肉,来,帮我开方吧。”
孙爱兰也顾不上那几道火热热的视线,低着头,掏出随身携带的处方签和钢笔。
“山萸肉六十克,红参三十克,武火急煎成150毫升汤汁。”
孙爱兰写好,递过去,清音检查一遍,没问题,签字,盖上自己的章子,又递给呼吸科主任,“让人赶紧去药房抓药吧。”
主任看了看就两味药,“这……就两种药吗?”
“嗯,先喂下去,我在门诊,有什么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