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会儿,拨通。
“小渺?”干练的女声带着一丝意外,“怎么了?”
“没……只是问问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找您聊聊。”
章医生更加意外了。
她是简渺的心理医生,也是诊断出简渺接触障碍和渴肤症的人,她很清楚简渺的心病,也能明显地感受到简渺很排斥跟她说话。
心理医生跟患者对话时,需要打开患者的内心。而简渺不愿意被人看到真正的自己。
这也是当时简渺每周都来她这里谈心,却没有任何成效的原因。
后来,简渺便不愿意再去找她了。
所以她实在没想到,时隔两年多,简渺会主动提出来看病。
她笑着说:“好,不过我明天没有排班,去你家方便么?”
其实明天本来是休假,但她知道病人的心理状态多变,也许简渺今天愿意跟她谈,明天就变了想法。
简渺也知道她是特意为他抽出了时间,低声:“抱歉,我会付双倍诊金的。”
“不用,你愿意找我,我还挺高兴的,就当是朋友间随意聊聊。”章医生笑着说,“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
*
即便章医生说把这场对话当成朋友间的“聊聊”,简渺还是没睡好。
甚至在起床刷牙的时候,他几乎都有种冲动打电话给章医生,说他不看了。
临阵脱逃像是埋藏在他血骨里的引线,回过神时就已经点燃了。
那种看着火星一点点烧上身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简渺坐在客厅里,离章医生来还有半个小时,他一想起过往看病的经历,浑身的皮肤就隐隐浮现了不适的感觉。
简渺其实很抵触。
见章医生是他在高中最难受的时候,做出来的一个算是自我救赎的决定。
当时他两只手都是伤,去找魏老师包扎的时候,一向包容他的老师摇摇头,跟他说:“简渺,你再这样下去,我必须得通知你的家长了。”
简渺一点也不像让简东城知道他的任何事情,但也不想为难魏老师。
因为他清楚,自己已经到无意识自我伤害的地步了。
所以他从魏老师那里得到了这位女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简渺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跟这位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或者是什么情绪,他只是克制而理智地约束着自己,向她阐述自己发生了什么,面对什么问题,违和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