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赶紧去认错,然后随我们一起去用膳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里,如意眉目冷冽,翻手掀起三丈高的法力,在师兄们的惊呼声里,将另一片花圃整个夷为了平地。
“现在你们看见了,这一片花才是我毁的,那一朵不是。”
她回头,眼神凌厉地道:“罚我可以,冤枉我不行。”
沈岐远赶到的时候,就只听见了这最后一句话。
他彼时觉得如意很蠢,为了赌气挨一顿重罚,养了一个月才恢复如初。这件事明明有更多更好的解决方式。
但后来他明白了,有几朵花被毁不重要,惩罚多重也无所谓,她柳氏如意生来顶天立地坦荡清白,半点冤枉也不想受。
可刚刚,他冤枉了她,就凭先入为主的想法——九岁小姑娘不会有那么重的心机,而妖怪总是嗜血爱杀人的。
这样的想法让面前的场景看起来十分自然合理,所以他问也没多问就朝她出了手。
指尖轻蜷,沈岐远在那纷纷扬扬的落叶里,也有那么一瞬的后悔和懊恼。
但来不及了,如意的杀气铺天盖地,以她的作风,小荷叶敢陷害她,她就一定会真的杀了她。
车厢里寂静了一瞬,沈岐远突然喊停了马车,然后打开了车门。
小荷叶被外头初春的寒风吹得哆嗦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望着他:“大人也不要我了?”
“我身边本就不打算留人。”他面无表情地道,“若不是她开口,你也进不得沈府。”
荷叶红了眼,气愤又无奈地道:“你们总说这些,仿佛我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可是大人,若不是她,我爹娘仍在,家里幸福又美满,如何会像现在这样无亲无故无人可依?若是大人你,你不会想报仇吗?”
“我会报仇,但我一定不会利用她对我的信任,朝她心口捅刀子。”
眉宇间涌上一股戾气,沈岐远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你难道还想让我夸你做得好?”
“可我太小了呀。”荷叶气得直哭,“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报仇?我为了这一天盘算了多久,想了多久,准备了多久……”
“那是你无能。”沈岐远漠然地打断,“会这么辛苦,全是你无能,不是别人欠你的。”
他当年何尝不是稚嫩无助,历经了后来无数岁月的煎熬磨砺,才能拥有报仇的机会。她眼下就是走了无耻的捷径,有什么不能认的。
弱者会被同情,但不一定总能占理。
周亭川在旁边已经气得双颊都鼓了起来,待大人一说完话,他立马就将小荷叶拎起来放到了马车下头去。
车继续往前开,后头远远地还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岐远瞥他一眼:“你气什么?”
“我自是气她白眼狼!”周亭川愤愤地道,“柳姑娘对她那么好,救她性命,带她回城,想吃什么都给她吃,想读书柳姑娘就送她读书。她倒是好,竟然朝柳姑娘动手。”
“但凡她还有半点良心,现在就该去给柳姑娘赔不是!”
“……”沈岐远摸了摸鼻尖。
周亭川看见他的动作,想了想,还认真地道:“大人,我说小荷叶,没说您。”
“谢谢你。”沈岐远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