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的如意学着鸟的模样自然地梳洗羽毛,心里想的却是:竟真有蠢人求药敲了阎罗的门。贺泽佑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柱上都比求沈岐远帮忙来得好些。
不过也不怪他,面前的沈岐远看起来实在是风度翩翩满袖清月,闻言关切的神态也是和蔼又友善:“怎么回事?”
“孙氏是本侯纳的良妾,与本侯感情甚笃,却在生下麟儿后一个时辰,死在了正院主屋的花坛边,七窍流血,死状极惨。”提起这事,贺泽佑还有些伤心,“她原是有福要享的。”
如意侧了侧鸟头,觉得有些意外。
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贺泽佑居然也会有真心喜欢的人?
沈岐远随他去看了发现尸体的现场,已经过去了好几日,雨都下过两轮了,地上自然什么也不剩,只有一个被压得塌了几根枝条的万年青朵子。
他比划了一下:“死者当时是不是倒在这个位置?”
“是。”贺泽佑点头,又有些悲愤,“她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不甘心,又带着些恨意,所以我猜她临死前应该是见过贞雪的,但贞雪矢口否认,说她那晚早就睡了,没有出来见人。”
沈岐远“唔”了一声:“你的妻妾并不和睦?”
“两个爱惨了我的人,在一起如何能和睦。”贺泽佑长叹一口气,“孙氏是心气太高,不堪忍受做妾室的屈辱。贞雪则是性子刚烈,不容一个小妾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沈岐远清楚地看见笼子里的喜鹊翻了翻眼皮。
他抿唇:“如此来说,侯夫人确实嫌疑最大。”
“岂是嫌疑,就该是她做的。”贺老夫人在一旁小声嘀咕,“一个当主母的嫉妒心那么重,人家还怀着身子呢就三天两头地给她站规矩,要不是看在她爹的份上,我早让佑儿休了她了。”
贺汀兰觉得好笑:“当初要娶也是您嚷嚷着要娶的。”
贺老夫人瞪她一眼:“她家世上乘,父母都是清贵人家,自然是该娶的。就是不会持家了些。”
说着,又嘟囔:“当初就该立她为正如意为妾,这两人是好姐妹,不会吵闹争执,府里定就没那么多事了……诶,大人您这笼子里的鸟怎么还会瞪人呢?”
沈岐远抬袖挡住鸟笼,没有理会她。
尸体很快被抬了过来,沈岐远朝后头喊了一声:“赵燕宁。”
“验尸十两,写检录五两。”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成交。”他点头。
“哎,来了客官!”赵燕宁立马挤开一众家奴府兵,戴上面罩就麻利地进了临时停尸的房间。
贺泽佑有些不太自在:“没有女仵作么,这毕竟是我孩儿他娘。”
“人都死了你还顾忌这个?”赵燕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朝拂满招手。
拂满依言跟他一并进去,沈岐远在外头解释:“验女尸会有女吏在场,侯爷不用多虑。”
贺泽佑压下心里的不悦,负手等着。
一炷香之后,赵燕宁喊了一声:“沈大人,劳您先进来。”
沈岐远颔首,拎着鸟笼入内关门,就见赵燕宁神色复杂,手都微微有些发颤。
“怎么了?”他觉得不太对劲。
“大人,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尸体。”赵燕宁沉声道,“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的痕迹,像是因惊惧过度血脉自己爆裂开了,但仔细查验之后,我发现她没有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