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说了一宿的话。
从苏锦小时候,说到她爬树掏鸟蛋;又从老夫人说要给她请一个教习妈妈,说到许妈妈刚来的时候没少气得整个人一阵一阵怔忪;从好容易许妈妈告了两日假去佛堂,说到许妈妈一离开,她就从乖乖兔变成脱缰的野马,拿了弓箭追野兔追到山林沟壑里,后来险些出了意外……
说起早前的事,母女俩不时笑作一团。
宴夫人亦不时伸手,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将她的耳发绾在耳后。
像许久之前,她待字闺中时候一样。
她说着话,宴夫人不禁微微红了眼……
“娘……”苏锦微怔。
宴夫人摇头,“娘亲只是……有些想起你爹爹了。”
苏锦也不戳穿。
挪亲近些,靠在宴夫人怀中,轻轻叹道,“娘亲,我会想你的。”
宴夫人眸间微红,“想娘亲的时候便回来,不用诸事都自己撑着,娘和祖母还在,苏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阿锦不怕……”
“嗯……”苏锦隐了眸间氤氲,不让宴夫人看见。
……
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宴夫人拍了拍她的头,“都天亮了,去同祖母道别吧。”
苏锦应好。
宴夫人又唤住,“阿锦,稍后离家的时候,勿让祖母落泪,她近来身子骨越发不济,又不想让你知道。”
苏锦颔首。
她昨日还见祖母在暖阁中红了眼眶,但见她来,便垂眸换了一幅笑颜。
苏锦单独见过老夫人。
临到行前,老夫人借故说是头疼的毛病犯了,不来送了。
实则是见不惯这离别的场景。
苏锦在苑外叩了三首,才由白巧扶了离开。
听到苑外脚步声,老夫人才让周妈妈扶她起身。
老夫人站在窗边,沿着窗户缝里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老夫人鼻尖微微红了红,似是自言自语般念叨,“走了好,省得日日在家中挂念,反倒没顾及到平阳侯府那头,这日子终是还得过,早去好过晚去。”
周妈妈解语:“老夫人,日后又不是不见了,云山郡离平城这么近,路又好走,等侯爷回来,小姐定是会同侯爷再一道再来拜见老夫人。您这般模样,小姐若是知道了,心里才是难受呢……”
老夫人连忙用手帕擦擦眼角。
只是再抬眸,苏锦的身影已离了苑中。
老夫人忍不住锤了锤心窝,“当初,是我误阿锦,就不应当应了柳家的婚事,害她这样,是我这老婆子对不住阿锦,要不,多好姑娘,怎么会眼下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