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想说什么?”
夙沙无殃目光冷下来:“他拿我解了这么多年魔障,也是时候该还了。”
……
十二年前,西秦大邯山。
街上嫁娶的车队刚过,地上还留着一地用红纸包好的糖人儿点心,苦水巷子里的乞儿争相抢夺,个个都把破衣烂衫塞得鼓鼓囊囊的。
“哎,那个瘸子怎么没来捡?”乞儿里有人指着苦水巷里的一个少年,向同伴问道。
“拉不下脸呗,原来是哪家宗门的少爷,偷了师父的东西,被打断了一条腿扔出来了。先前西城有个好相公的老爷看他长得好,想带他走,让他咬伤了手,就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打断了。”
“嘻嘻……本就闹着饥荒呢,饿死活该。”
少年倚坐在灰色的土墙下,腿上的碎骨片扎得肉疼,比起疼更难熬的是饥饿。
……好像五脏六腑都是互相吃起来了。
前日里那被他咬伤了手的富贵人家又来了,看了他这模样,略显嫌弃,却由舍不得他姣若好女的面貌,满脸堆笑道:“可考虑好了,做我干儿子,你再也不用跟着这些个脏孩子挨饿了。”
所谓干儿子,是做什么的,连这儿七八岁的小孩儿都知道,看着他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嘲笑。
“生得好就是好运气,还能给别人做干儿子,有口饭吃,我们只能饿死了。”
他们嘲笑不断,少年面色淡淡地听着,却又轻声笑起来:“有水吗?”
那富家老爷见他松口,连忙道:“有、有,快给他拿水。”
少年喝了水,精神好了些,那富家老爷正想去拉他的手,他却把手指送到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道:“可以啊,就是忘记说了,前日烟花巷有个得了麻风的女人找我解闷,我想那好歹是个女人,就陪了她一宿,也不知道染没染病,老爷不嫌弃,今天就可以带我走。”
西秦正在闹饥荒,疫病自然也发得厉害,那富家老爷虽然色欲熏心,却也不敢沾疫病,道:“你敢骗我!”
少年无赖似的笑道:“我是诚心诚意的,老爷不信就算了。”
富家老爷大怒,拂袖而去:“去找个大夫来!看看有没有病,有病就让官府赶紧把他抬走烧了!”
少年道:“慢走不送。”
口快是逞过了,但腹中叫嚣声不断,周围的乞儿吃饱了点心,坏心一起,就抓着他的伤腿,一路拖到后面一个垂死的患了风寒的老乞丐那儿去。
“嘻嘻,我们天天看你在这儿等死,哪儿来的麻风女人,你想得病糊弄过去,就跟这老乞丐一起去死吧!”
那些乞儿把他扔进老乞丐身边,便嘻嘻哈哈地走了。
好饿啊……
少年摸着怀里的那最后一包药粉,那是从门中带出来的,足以让人为他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