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给我,你下去吧。”
“可这犯人伤人……”
“没事。”
陆池冰拿着药在牢门外站了片刻,开了牢门走进去,沉默良久,还是开口唤道:“花姑娘。”
花幺幺颤动了一下,闭着眼哑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以为我会多一个家人,自然要上心些。”
“……现在晚了。”
陆池冰把药给她敷上,道:“是晚了,罪在你行差踏错,也怪我没能早点察觉。”
花幺幺道:“各为其主而已,我是西秦人,不为主做事,连明天都活不过。”
陆池冰道:“除了假扮陆栖鸾操纵朝政,高赤崖也是你所杀?”
“是。”
陆池冰默然,道:“花姑娘,你不该如此。”
花幺幺摇了摇头道:“做第一步的时候,后果我也就想到了,你还愿意与我说话,我也没什么怨言,只想知道我师父如今可还活着?”
“你若说是易门招阴师,他重伤被救走,已命不久矣。”陆池冰见她神色一暗,道,“我听闻西秦招阴师残忍好杀,我不解你为何这般听他的话。”
伤处流血止住,花幺幺伤势一缓,道:“我本是有兄妹三人,曾被西秦妖人所掳,意图剖取五脏炼丹,长姐被杀时,师父便来了,为我们把那妖人杀了,取出五脏为长姐安上……长姐不死不活多年,全靠师父施恩相救,我无法违抗他。”
“那即是说,你不是心甘情愿做这些事?”
“不必为我找借口,你一家皆在东楚为臣,难道会为我一个偶遇的罪人寻死?”
陆池冰盘膝坐下,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徇私。当年我卷入科举舞弊一案,为人所害,当时若家姐得过且过,好歹还落得一出良缘,是为了我才斩断姻缘,现在轮到我也是一样。你乃从犯,我会尽力为你免死流放,至于其他,我只能说抱歉了。”
花幺幺目光黯然,道:“如此也好,我害你良多,替我向陆侯道一声罪……还有,我曾暗地里听说过,天演师能演算天下,唯一算不到的就是陆侯,一旦我师父过世,无人替天演师遮掩天命,势必要对陆侯下手,万望谨记。”
陆池冰动容,起身拱手道:“多谢警醒。”
“陆大人。”见他转身要走,花幺幺叫住了他,惨然一笑,道:“若……若我中秋夜是答应你,你会容情吗?”
疼,谁不疼,人间最难是情苦。
陆池冰不知道陆栖鸾那么多回是怎么忍下来的,他只觉熬骨寸寸,皆是折磨。饶是如此,也不免想那千里疆土,尽是黎庶哀声,有的是比人间情爱伤人深。
“世道浮沉,不容私情,今后你我若山水不见,请各自珍重。”
……
殷函是被两道急报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