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允和怎么可能看着皇帝猜忌熙王,连忙从袖下掏出一封借调令呈给皇帝,
“陛下,熙王殿下调兵也有缘故,今年夏黄河平阳至太原府段出现夏讯,河面泥沙淤积,水面高于?两侧农田,趁着冬日河干,工部向兵部申调了些兵力疏浚河段,西州府兵也在征用之内,调兵令在此。”
有荀允和在中枢,调兵手续一类早准备得妥妥的,至少皇帝在明面上寻不出不妥来。
太原府离着京城不远,榆林边军出现异动?后,熙王立即将西州军调过来,自?然也说得通。
皇帝比预想中要冷静,眼下这等时机,纠结于?谁是真叛谁是假叛已无关?紧要,首要之务便是平息争端,由他这个皇帝来掌控局面,而不是等着南军分出胜负了,将他这个帝王架在被动?之地。
他很快发出诏令,
“金吾卫大?将军杨赟何在?”
“臣在!”杨斌列出朝皇帝行?了个军礼。
皇帝道,“你率两万禁军前往南营,将熙王和文寅昌都给朕带回来!”
“遵旨!”
杨赟飞快退出奉天殿,前往金吾卫大?营点兵。
裴循看着一眼他的背影,脑筋飞快运转着,等杨赟将人带回来,那必定是大?势已去,眼下西州军出没明显引起了皇帝怀疑,是他扭败为胜的最好时机。
他连忙往皇帝拱手,
“父皇,我母后呢?”
皇帝这才想起陈立去坤宁宫拿人之事,正待抬眼,宫门被两名小内使重重推开,两名宫女搀着纤弱的皇后跨入殿内,只?见皇后身着九龙四凤冠,深青翟衣,红领织金云龙纹襟缓缓行?来。
她?面容寡瘦如雪,神色低垂,保持端容来到?皇帝跟前下拜,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她?面露复杂,“大?理少卿刘越指认你谋害明月长公主,此事皇后可有说法?”
皇后轻嗤一声,眉目平视前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歹人为了对付循儿,故意污蔑臣妾,陛下是明君,自?能明辨是非。”
皇帝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面上辨不出喜怒,他慢慢颔首,往旁边一指,“皇后先坐。”
随后与刘越道,“刘卿,你当众审案吧。”
刘越却在这时越众而出,朝皇帝拱袖道,
“陛下,此案臣不必审,只?请陛下宣一人入殿,让他老?人家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禀报您便是。”
皇帝眉心微蹙,面带狐疑,“谁?”
刘越朝门口小内使看了一眼,奉天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洞开的门庭外立着三人。
徐云栖和银杏一左一右扶着章老?爷子缓慢跨进门槛。
章老?爷子一步一步艰难地上前来,视线忍不住在奉天殿内逡巡一番,这就是大?晋最雄伟最恢弘的殿宇吗,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金殿之上吗?
三十年了,背负着这个秘密逃亡整整三十年,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里?,为自?己,为师傅洗脱冤屈,还亡者一个公道。
立在皇帝身侧的荀允和,一眼就看到?了章老?爷子,实难将当年霸烈不羁的伟岸男人,与面前这佝偻老?头相提并论?,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饶是如此,荀允和面色依旧阴沉,眼底恨愕交加,难以平复。
皇帝最先看到?的不是章老?爷子,反而是徐云栖,他眼底狐疑更?甚,
“珩哥儿媳妇,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