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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布红纱的内殿之中,顺德坐于镜前,然而菱花镜却是背对着她,她的手指在菱花镜上摩挲,却一直未将铜镜那一面转过来。
她神色晦暗,正在此时,身后响起一阵不徐不疾的脚步声,缓慢而沉着。
未经通报便能踏来她殿中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大国师站在顺德身后。顺德也未转过头,仍旧在镜前坐着,轻轻抚摸这菱花镜的边缘。
“汝菱,喝药了。”
大国师将一碗黑色的药放在她右手边的桌子上。
大国师很少亲自做什么事,唯独这件事,从制药熬药到端给她,他都是自己一人来做,从不假手他人。
顺德转头看了一眼那黑糊糊的药汁,喝下去之后,不知道又要受怎样的折磨与苦痛:“我待会儿喝。”她懒懒道,“现在喝不下。”
“现在喝,药效最好。”
“喝不下。”
没有第三句言语,大国师端起了药碗,手指抓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硬拽了过来,在他掌心,顺德没有任何抗拒的能力。大国师一言未发,便要将药灌进她喉咙里。
顺德死死咬住牙关,又狠狠挣扎,终于忍无可忍,她站起身来猛地将大国师一把推开,大国师纹丝未动,她自己却撞翻了圆凳,后退了两步,她怒红着眼睛,瞪着大国师:“喝不下!我不喝!不喝!”
及至此刻,大国师的眸光方冷了下来。
那样的神色,令人见之胆寒,顺德只觉遍体生寒,鸡皮疙瘩后脊梁一直蹿到脸上,但心中的那夹带着不甘与妒恨的怒火却压抑了其他情绪,她喘着粗气,瞪着大国师,却未在等她再一次拒绝喝药,大国师未端药丸的手轻轻一动,顺德只觉一股大力锁在她喉间,紧接着,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径直将她压倒在书桌上,她试图挣扎,却毫无效果。
她的下颌被捏开,“咔”的一声,关节几乎被掰碎一般,她知道自己下颌骨被大国师拉扯脱臼,她的牙齿再也咬不紧,大国师便面无表情的将药灌入了她的喉间。松手前,他轻轻一抬,那脱臼的下颌骨又再次阖上。
他松开顺德,观察着她。
不是观察她的情绪,而是在观察她的脸。
顺德只觉心头有一股要将她浑身都撕裂的疼痛蹿了出来,顺着血管爬上她的脸,令她痛得哀嚎出声,她脱力的摔倒在地,不停的在地上打滚。
但她脸上的疤却像是有虫子在蠕动一样,慢慢将那皮下的凸起的烂肉吃掉,让她的脸变得平整许多。
大国师对于顺德的哀嚎充耳不闻,眼瞳间宛似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微微发亮。
直到顺德的尖叫声低了下去,她脸上的疤也消失了一半。她犹如一条被痛打一通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粗重喘息。
大国师蹲下身来,将她散乱的发丝撩拨开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这药有用,下次不要不乖了。”
顺德趴在地上,冷汗几乎浸湿了她内里的衣裳,她转动眼珠,惊惧又怨恨的瞪着大国师。大国师却未再说其他言语,将空药丸端着,如来时一般,慢慢走出了她的寝殿。
顺德缓了许久,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紧紧攥着拳头,未等呼吸平顺,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那颗尚未完成的药丸。眼中,尽是疯狂又狠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