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周遭,除了他,都是凉的。乔延的双手覆在大理石台上,冰凉的触感沿着他的掌心进攻,却又被他体内的热意逼退出来。
最后,他放置的位置的大理石都变得温热了起来。
乔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是在离开包厢前赵晋在他耳边说的话。
他说他知道他在大学的事情,知道他和秦东栾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
乔延双手抓着大理石台,他的眼睛慢慢的发紧发红。
他对秦东栾有着不切实际的企盼。
这种企盼在十年前就已经种下,两年的高中生涯生根,八年的分别,埋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发芽。
它不是什么可以暴露在外的光明正大的心思。它是一种只能埋在土里,在日益增长的思念下,只能让根茎变得反复,却无法冒头的一场不见天日的暗恋。
乔延是个木讷且很呆的人。他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他整个人生都只怀揣着这一点念想是为他的光。
这是属于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疯狂而华丽的心事。
他不知道赵晋为什么能知道,且以此威胁,以此折磨。
但乔延回想他的大学生涯,他发生的一些事情,如果过多的关注他,也确实能从其中发觉出些端倪,窥出他的秘密。
乔延的胃和血液里,像是有熊熊的烈火在烧,火焰灼烧着他的心底,像是将他心底埋藏着秘密的土壤烧干。乔延像是一个望着炎炎烈日,看着龟裂土地里的庄稼没有水分而死去却又无能为力的农夫,他的身体被酒精折磨,精神被恐惧与痛苦摧残。
赵晋和他说了很多话。他完整无缺地表露完他对他的心迹。从高中到大学,到现在,他对他的感情消极居多,甚至到了扭曲愤恨的地步,所以他对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像是今天这样一杯酒的折磨,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以获得看他痛苦而得到快感和癫狂。
不管是何种做法,乔延始终处于被动的位置,他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或许今天只是收割掉他的羊毛,或许明天就是一刀封喉。
乔延的眼睛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眼眶越来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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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栾在应付完一轮又一轮的寒暄后,离开包厢来到了走廊。餐厅里刚散了一场,走廊里热闹喧哗,秦东栾走到走廊尽头,推门进了洗手间。
盥洗池旁的乔延,在听到门口的开门声时,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回过了头来,在看到来人是秦东栾时,他定在了盥洗池台前。
秦东栾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向了站在盥洗池台旁的乔延。
因为在来到餐厅的包厢后,大家就都脱了外面穿着的外套,所以现在的乔延,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浅色的圆领毛衣。毛衣的领口围在了他锁骨之上,在毛衣没有包裹住的,他能露出的皮肤上,原本的苍白都被一种像是被热气浸润熏染的水红色覆盖。
这种水红均匀的从他的脖颈蔓延到他的额头和耳边,在浅色毛衣的衬托下,让他的皮肤看上去都附着着一种暖玉的温润感。在暖玉的质感下,他透明的镜片后,红色的眼圈包围着他如湖水般泛光的眼。他的眼睛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他时,透明的光泽像是缓慢冰冻的湖面,紧绷而坚硬地看着他。伴随着他眼中冰面的凝结,他的身体动作也在这样的神情下,一点一点地紧绷了起来。
秦东栾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乔延因为他的进入而一点一点地变化。他的眼睛对上他通红的眼眶包围的目光,问了一句。
“你喝酒了?”
秦东栾问完,乔延眼中的光芒轻轻一闪。
伴随着眼中光芒的闪动,乔延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松懈了下来。他看着秦东栾,像是从什么情绪中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乔延眼睫垂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