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哼了一声:“那我么事?我只负责出展品,不负责他看懂。”
炎拓失,不过这话也对,他自己去看一些艺术展时,也不是很能get到艺术家的表达,但这不妨碍他看目不转睛、努力做出一副很被震撼的样子。
他把画稿放去,连带着帮她理了理桌子,无意间瞥到,一把中号塑刀的下头压着一摞细长的银色纸带。
这是……折星星的纸?
炎拓的心头一激,目光下意识落到墙边的那个立柜上。
那个郁垒神荼为饰的立柜,里头收放着两大玻璃缸的星星。
炎拓装着浑不经意,声音不自觉有些异样:“阿罗,好久没折星星了吧?”
聂九罗“啊”了一声,眉头微皱,她记,自己好像是有折星星记事的习惯,折了好好。
有日子没折了,也忘了这事了。
炎拓走到立柜边,开柜门:“两大缸这么呢,要不要拆来看看?”
他忽然觉,也许拆这些星星来看,她会有用:不能光靠自己去提醒、去讲,这些折纸的星星,是她最真实鲜活的过去,一个个拆来读过,可能会帮着她一点点地把扁平化了的一切,再给立起来。
聂九罗毫无兴趣:“那有么好看的?”
炎拓很坚持:“哪怕只看一个呢?反正现在也闲着。”
见聂九罗没再反对,他探手随意捞了一个,朝她扔过去。
这个星星是荧光纸的质地,一路过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细细的光弧。
聂九罗抄手接住,心不在焉开,默念出声:“卢姐还不错,可留下。福寿禄三像卖了三十万……”
念完了,撇了撇嘴,把纸条随手一扔:“没劲。”
炎拓微感失望,不过,他没把柜门给上。
让她自己吧,敞口的柜门很碍眼,她看到了,一定会过来的——兴许门的时候,一时兴起,她会再拆一颗星星。
拆一颗是一颗,拆了,星空也许就会升起来了。
***
卢姐预言的大雨在夜半时分汹汹而至。
当时,炎拓已经睡熟了,正在做梦,也是巧了,梦里也是大雨,还引发了洪水。
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微缩版,小小的院子,小小的他。
他趴在一片树叶上,随着水流飘来荡去,被汹涌的水浪晕头转向,不远处,水线已经淹过了小院二楼的窗,聂九罗端坐在另一片树叶上,从窗子里漂了出来。
她可真是淡定啊,一手撑了把伞,另一手还在捏泥人呢,捏的那个泥人有两只白茬茬的眼珠子,半是白瞳鬼。
炎拓声嘶力竭大叫:“阿罗!”
他怕聂九罗漂走了,努力去拽她那片叶子屁股后头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