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笋结结巴巴道:“去,去岁奴家搬到永安坊,偶,偶然碰上,碰上……这经卷也是他交给奴婢的。”
太后的语气略显踌躇:“他……还像以前那样?”
紫笋道:“他一个人,还在和人赌棋。”
太后沉默。
紫笋见她不语,鼓起勇气道:“他说……”
太后抬手:“不必说。”
紫笋不解:“太后?”
太后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我不必再知道他的消息。”
“可他说,还欠太后一个解释。”
太后有片刻仲怔,最后还是道:“如今才来解释,不嫌太迟了么?”
“那……奴婢该怎么和他说?”紫笋有些为难。
“你说他还是一个人?”太后问。
“是。”
“那就说……”太后沉吟片刻,淡淡道,“请他早归云馆,努力攻书,将来前程有望,尚可得配良缘。”
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紫笋深知太后当年之事,对这样一个答案,竟有些手足无措。太后显然已经没有和她谈话的兴致,向她挥了挥手。紫笋知道这就是她最终的回应了,伏身行礼后便默默退下。
太后身边离不开人,她退出后便去找了团黄和白露。两人得太后允许后进到房内,却见太后还在神思不属地看着身侧的经卷。
白露见屋内灯光昏黄,怕她伤眼,上前轻声道:“奴婢再点几盏灯吧。”
“不用了,”太后恹恹将书卷了起来,“我累了,这就歇息吧。”
两人服侍太后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太后早早起身。大约夜里睡得不好,眼皮略微浮肿。太后不欲让家人看见自己憔悴,吩咐团黄多加些妆粉为她掩饰容色。
太后梳妆完毕,正对镜审视妆容,便有人来报老夫人醒了。太后大喜,不待用饭便匆匆赶去。老夫人才醒过来,精神仍不大好,也还不能开口,见了太后却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
太后另一只手覆在母亲手上,柔声和她说话。不多时有侍女呈上羹汤,太后接了,亲自喂母亲进食。其间白露和团黄数次欲接手,都让太后制止。喂完大半盏汤羹,又看着老夫人入睡了,太后才草草用了些饭食,随后登车回宫。
虽然太后再三强调不要引人注意,顾家人也不敢不来相送,在庭前密密麻麻跪了一地。因紫笋尚未归家,也混在人群中。
经过她身边时,太后停驻了脚步。紫笋虽然低着头,也知道她正在看自己。她以为太后会对她说点什么,但太后终无一言。很快她便重新迈步,走向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