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杏花一下子沉默了。
她现在明白这意思了。
意思是,她如今打掉孩子未必能保全自己,留着孩子也未必能保全自己,无论怎么抉择,那百日散在,她这性命都可能不保。
屋子里的气息一下子凝着了,她默了半响,最后终于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如今孩子都大了,又认了你,以后前途都不用愁。你呢,认了孩子们,以后有儿女孝顺,总不至于孤苦一个人。我其实——”
她刚说完这句,萧战庭捏着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捏疼了。
“你说得什么话!”
她这么说,他竟然觉得心慌。
他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在大营中指挥千军万马,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心慌过。
“只是怀个身子而已,又中了个慢性毒,这些都没什么,现在可不比以前,我可以找到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也能寻到天底下最好的补药,你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萧战庭咬着牙,这么对她说,也对自己这么说。
——
萧战庭陪着萧杏花说了一会子话,便见她虚弱得睁不开眼,当下也是难受。恰好这个时候佩珩捧着药进来,他吩咐佩珩伺候萧杏花喝药,自己却出来了。
出来后,兀自站在外面台阶上半响,忽然抬起手来,直接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是有些恨自己。
其实萧杏花早说过,宁祥郡主这个人不安好心,他那个时候是不信的。后来宁祥郡主设计陷害了杏花,他自是极其厌烦此人,但是看在博野王的情面上,也没多做追究,只是和博野王讲过此事后,看博野王要将宁祥郡主远嫁岭南,也就只好罢了。
这次宴席,即将远嫁的宁祥郡主要来,他并未多做防备。只想着她都是要离开的人了,早对自己死心,过来也没什么妨碍。
还是他低估了女人心,没想到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明明当年看着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如今怎么竟然长成了这般,又存着这样的心机!
这些日子他夜里要得狠,却没想到她会又怀上了身子。
这一桩桩,但凡有一桩他想到了,便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满心想着给她荣华富贵,满心想着这辈子将她宠在手心再不让她吃一丝一毫的苦,却没想到,因了自己的大意,也因了自己错估人心,倒是让她受这般苦累!
他眼里透着血丝,在那里兀自站了许久后,忽而阔步迈出,如风一般奔出院子去。
院子里守着的丫鬟多少也猜到自家主母出了事的,只是也不敢细问,如今见侯爷这般举动,一个个低着头更不敢出声。
而这萧战庭,出了这福运居,径自直奔宁祥郡主所被关押的后院去了。
走到近前,他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一时院子里的丫鬟嬷嬷纷纷惊了一跳,看他杀气腾腾的,只以为强盗来了。
宁祥郡主听到动静,走出门来,却是一脸冷漠。
“怎么,你来为你的夫人向我兴师问罪的?”她微微昂起脸来,这么问他。
他冷笑一声,走到近前。
“赵宁祥,为什么这么对我夫人,她与你有什么血海深仇,竟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