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又急又凶,似要洗刷净一日的沉闷。
何安替身着绯色公服的季砚打着伞,“也不知这几日是怎么回事,接连的下雨还打雷。”
季砚用指腹揩落一滴打在手背上的雨滴,没有说话。
软轿已经侯在武英殿外,何安撩起帘子,“大人留心脚下。”
季砚略弯下腰,耳边是接连的雷声,他抬起视线,看了眼如注的暴雨,继而漠然坐进轿中。
何安抬手道:“走。”
*
天色愈渐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屋外风雨交加呼啸的风声刮着树枝,骇的云意缩在被窝里一动都不敢动。
她紧紧抱着膝盖,眼泪恍惚的顺着面颊不住的淌落,大人真得不会来……她该怎么办,她好害怕……
屋子被落在天边的闪电照亮,苍白一片,家具投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很快又再次浸入黑暗中,云意将脸埋进臂弯里,抽噎着哭出声。
她后悔了,她不该这么冲动。
将灯点上,就会好一点的,云意重重的哽咽,状着胆子从被窝里出来,赤着脚下了床,摸索着往桌边走去。
“轰隆——”
如惊天破石的雷声就好像打在了云意耳边,她身子用力一颤,捂着耳朵缩到了高柜后面。
“呜……呜……”
她一边哭着紧紧捂住耳朵,心里溢满了无助绝望,反复交织着娘亲与大人对她说过的话——
“云儿乖,这里等娘。”
“害怕就牵着我。”
“云意。”
“云意。”
叫她名字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云意颤抖着睁开婆娑哭红的泪眼,是真的有人在叫她。
何安在这时候点亮了蜡烛,暖盈盈的光瞬间照亮了屋子,云意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抹绯色的官袍所勾描出的秀挺身影。
“大人。”
怯怯带着不真实的破碎声音,穿过瓢泼的雨声传入季砚耳中。
他飞快转过身,就看见了抱着膝盖缩在衣橱与墙壁夹角处,瑟瑟发抖的云意。
凝满慌怕的眼眸早已哭得通红,在看到他的一瞬,泪水更是涟涟滚落下来。
“大人。”云意张开了手,像投林的乳燕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