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衣毕恭毕敬,垂首站在一旁,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人折腾得厉害,我将她下去,关进地窖了。”
迈出的腿默默收了回去。
幻妖的眸子也扫过了地上的空荡荡的阵,眉心暴戾之气顿显:“人呢?”
裂隙投射的月光条带有一半照进屋内,连木制家具上交错的浅白指痕和被白蚁腐蚀的细小豁口都看得清清楚楚。
阿姐不在。
风扬起纱帐,烛台上的白蜡无声淌着浑浊的热泪,一点点微弱的暖光摇曳着,在皎洁光明的银色月光下显得分外穷酸。
慕声踉跄几步,几乎是被巨大的力量甩进了屋,扶了一把柜子才站稳,他迅速环视一周,面色一变。
慕声在屋里慢悠悠地踱了一圈,目光深沉地上下打量,慢慢落在了那张小床上,几只被开膛破肚的布偶旁边,是明显高起的枕头。
幻妖的红裙如同猩红的旗帜,雪白的赤足一步一步行在地上,指尖生出刺目的光芒。
他望着那枕头,嘴角一丝讥诮的笑,阿姐救人心切,想必是一脚踩进了这个陷阱。
门猛地推开,撞在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架子上摆的小瓷瓶滚落下来,哗啦一声摔成了碎片。
幻妖既然狡猾多疑,又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
他望向门边,门外一阵诡异的寂静:“若此劫不过,来世……我许你凤冠霞帔。”
他伸出左手,指尖一只细细小小的平安锁悬了下来,他仰着头,饶有兴趣地看。
“……好。”
刚才他与幻妖缠斗,她脖子上无意坠下这个银光闪烁的平安锁,让他借机无声地勾到了手上。
他也没有催促,只是望着光柱中蜉蝣似的尘埃,平平淡淡道,“瑶儿,若此劫能过,我们成婚好不好?”
这锁想必是李准夫妇花重金请人特制,镂刻得极其精心,又轻又精致,锁链细得像一根线……否则也不会这样轻易让他得手。
慕瑶不肯起,泪水倒灌进嗓子里,是发苦的。
他望着锁上浮现的一丝若有似无的黑气,低头拎起床上那只最大的布偶。
良久,柳拂衣拍了拍慕瑶的衣襟:“时间差不多了。”
布偶有些旧了,裙子是拿废旧衣料做的,空冥的眼睛是两枚硕大的纽扣。针脚显得有些粗糙,不出意外,是十娘子亲手给爱女缝制的玩具。
慕瑶依在他怀里,觉得他衣襟上似乎沾着如霜的夜露,二人偎在一起,沉默地听着门外幻妖和慕声的打斗声,都没有说话。
……如若阿姐再细心一些,她就会发现,这只布偶,棉花都脱出了,却还是反常的重。
“好……”
他面无表情地一扯,布偶残存的缝线“嗤拉拉”地脱开,更多的棉花下雪一般落在他脚面上,他将手伸进布偶内,在鼓囊囊的棉花中,用力抽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硬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