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着他,慢慢地走进来,没好气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角,把无措地看着她的人牵了出去。
他抿着唇,眸色黑得深沉,仿佛沉寂的夜色融进了他的双瞳。
凌妙妙穿着雪白的中衣,松松披了一件靛蓝的袄子,这几日她消瘦了不少,脸藏在袄子里,越发显得小而苍白。
他甚至开始迁怒于自己的伤口——如若不是凌妙妙放过话,他甚至想要再来两刀,越痛越好。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少年的睫毛猛颤一下,冻结的神情这才有了裂痕,显出了活人才有的情绪,手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脚边。
一个白色的人影闪动,站在天井,犹豫了片刻,慢慢走进了他的视野。
“慕声。”
“阿姐。”他叫了一声。
这么想着,他将手腕轻翻,靠近了碗边。
慕瑶摘下了兜帽,露出了月色下清丽的一张脸,眼角的泪痣闪着光。骤然与他面对面,她的表情有些局促。
最终,他将刀尖抵住了最新的那条伤口,决心压在上面,将愈合的血肉严丝合缝地再度拉开。
“我来看看妙妙。”她的声音干涩。
他举着手腕,脸上的表情极淡,右手拿着匕首在上面比了比,似乎在冷酷地考量哪里下刀,可以轻松见血。
慕声引她进屋。慕瑶坐在凌妙妙床边,用带着寒气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青白的手腕上伤痕密布,道道横亘的血痕显得触目惊心,最新那一条没有愈合完全,还在边角渗着血珠。
女孩的睫毛在睡梦中不安地颤动着。
半晌,他掀开砂锅的盖子,盛了一碗药,旋即抬起手,将袖子向上一捋。
慕瑶无言地望着凌妙妙,声音似乎沾染上了露水:“我很喜欢妙妙。”
炉子上面熬着药,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他立在砂锅前一动不动,似乎在出神地看着偶尔闪动的明火,又像是在看着虚空发呆,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抚摸着凌妙妙的脸蛋。
慕声回房间换了衣服,再度去了厨房。
慕瑶的性子一向很淡,这样亲昵的动作由她做出来,有些生疏,但她坚持做着,仿佛小孩子笨拙地表现着留恋,“如果我有妹妹,一定是妙妙这样的。”
妙妙蜷在床上,怔怔瞧着他,见他只有一边袖口扎紧了,另一边袖口放下来,几乎盖住了手背。再一联想汤药里那股邪门味道,心里突然明白了大概,一阵酸楚。
慕声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静默地听,没做出什么反应。
凌妙妙茫然地等着他,两颊晕红,嘴唇干裂。他最终缄了口,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端着碗站了起来:“我一会儿便回来。”
“阿声,你要好好照顾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