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江湖,战场是战场,即便千里凤骂得很难听,贪狼军仍旧八风不动,张弓搭箭,射来数蓬箭矢。
千里凤大骂一声孬种,在废墟里来回躲避,幸好这片民宅建造密集,有的是地方容他闪转腾挪。
穿过几堵土墙,旁边传来喊杀声。
锐字营来了。
千里凤背靠枯败槐树,长舒一口气。
还没庆幸多久,耳边响起急躁风声,千里凤顿感不妙,反手握住刀柄,朝来人方向劈出一刀,绕着槐树转了半圈,用余光扫到对方银光甲胄,体魄极其强横,似乎是都统以上装束。
枪尖贯穿树干,横在眼前。
千里凤伸手去抓,枪尖骤然撤回,在他手心留下寸余深痕。
银枪极速旋转,将槐树瞬间撕碎,再一抖,枪花变得绚烂。
千里凤有个不为人知的本事,那就是对厮杀嗅觉极其敏感,能不能打的过,搭手便知,这名贪狼军将领大概是灵枢境巅峰,有天生神力加持,能和无极境掰命,自己只不过是灵枢境初期武夫,想要摘掉对方项上人头,难。
不过战场瞬息万变,并非谁兵多将广就能取胜,厮杀亦是如此,要看各种状况,越境杀敌的比比皆是,千里凤曾经有过几次以弱胜强的经验,全是凭借聪慧渡过难关。
斗力,千里凤只不过是寻常货色。
斗智,他迄今为止还没输过。
面对疾风骤雨般枪势,千里凤用出赖驴打滚之类的招数,用朴刀护住要害,一滚再滚,接连滚出废墟,等他天旋地转再度起身,银枪又在眼中闪现。
这条路线,是锐字营方位,如果没滚出偏差,自己应该处在阵中。
敌将若是执意杀人,他自己也跑不出去,千里凤赌的是对方不敢和他换命,可没想到,小聪明遇到了愣头青,满腹苦水无处发泄。
千里凤已经摔倒在地,再想跑根本来不及,无奈之下,朴刀挽出残影,与对方硬拼一招。
枪芒穿过刀影,正中千里凤大腿,这位漠西马匪哼都没哼,顺势抱住枪身,头撞,肘顶,牙咬,将敌将甲胄打的砰砰作响。
不对劲,对方毫无反应。
抬起头,看到楚老大正在从敌将胸前拔出刀来。
千里凤揉了揉脸颊血迹,爆了句粗口,笑道:“日你娘的老楚,学会见缝插针了,拼命流血的是爷爷,立功斩将的是你,这笔账该咋算,该你谢我还是我谢你?”
楚老大冷声道:“反正今天都得死,谁谢谁都行。”
千里凤咬住朴刀,用粗布缠住伤口,含糊不清道:“也对,先登营拼了大半天,重骑和浮屠营也都失了锐气,不良人在旁边清理着暗桩,就剩下咱们去顶了。这两千人,运气好的话能顶一个时辰,运气不好,半柱香就得拼光,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前来收尸的伙计都没有。”
楚老大满脸肃容道:“狗娘养的太子跑回了沙州城,大军也一并带了过去,唯一的援军,只剩世子殿下,焰火放的时间挺久了,我能听到草原狼骑就在附近,但迟迟打不进来,说明贪狼军在城外留有伏兵。”
千里凤望向旭日东升,金光刺眼,只能眯起眸子,撇嘴道:“草原狼骑喜欢和对方远远吊着打,对于巷战并不擅长,咱们多抵挡一阵,李公子就有活命的机会。老楚,咱不攻了,守好这条街,当是给公子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