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独孤斯年颔首观望,疑惑道:“你很普通。”
仙人么,都要讲究仙家气度,普通两个字,已经是在骂人了,寓意张燕云从未踏入修炼门槛,如何能指挥十八骑所向披靡。
说到对骂,张燕云从未输过阵,脾气一上来,管他啥鸟仙人,大罗金仙来了都得挨几句,反正不能吃亏,于是梗着脖子轻蔑一笑,“本帅普不普通,你们紫薇州的将士和子民心中有数,但是你这剑皇,似乎比本帅还普通,厚颜无耻跑到永宁城刺杀大宁宰相,竟然还没得手,没得手就没得手吧,还被一个逍遥境拎着锄头追了几千里,谪仙人?天下无敌?吹的天花乱坠,不过如此嘛。”
独孤剑皇一生战绩煊赫,从未遭遇过败绩,唯独在永宁城翻了船,成为洗不干净的污点。
当时他来到谪仙人仅两天,境界尚未稳固,正在摸索其中奥妙,九千岁一声令下让他远赴永宁城,其中青龙大阵作祟也好,叶不器强行提境也罢,输了就是输了,独孤斯年大方承认,谪仙人输给逍遥境,找不到任何借口辩解。
杀人先诛心,张燕云向来如此。
独孤斯年挑起左边眉毛,上面有道伤口,正是当年被锄头所伤,虽然有上百种办法消除疤痕,可独孤斯年没那么做,将这道疤留在面颊,是警醒,更是洒脱。
独孤斯年娓娓说道:“你是你,叶不器是叶不器,我输在他的手中,没输在你的手中。”
不是争辩,而是阐述。
能够沐浴天恩,心态已达到八风不动的境界,堂堂谪仙人,不屑与凡人争口舌。
张燕云咧嘴笑道:“我能猜到,大周皇室会派高手来摘掉张某头颅,可没想到剑皇亲至,面子给的未免太大了,谪仙人插手世间俗事,本帅死的不冤。但在死之前,我得破掉雁南关,生擒樊庆之,再留一道美名于世。”
独孤斯年神色淡漠道:“我只奉命杀你,别的与我无关。”
晶莹透亮的手掌虚空横推,出现一排金黄剑气。
关墙之上的樊庆之嘴角含笑。
张燕云突然抽出旁边近卫腰间兵刃,耍了个僵硬花刀,差点儿没把自己肚子给划开,“我也学过几天把式,过几招?”
独孤斯年无动于衷,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起伏。
张燕云拉开架子,摆出军伍里刀法起手式,勾勾手指,“来呀!”
独孤斯年指尖轻弹。
面前一道金黄剑气骤然射出,在半途中越变越大,夹杂着九霄雷音,轰鸣声不绝于耳。
来到张燕云头顶,竟然变成房梁大小。
望着金光大作的仙人一剑,张燕云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危急关头,徐忘机将他推开,徒手朝着金色剑气抓去。
一声闷雷惊天动地。
金光四射。
剑气在徐忘机手心炸裂开来。
本来娇小的身躯,一半插入泥土,变成了矮木桩。
张燕云屁颠屁颠跑过去,一边将他往外拽,一边关切问道:“姓徐的,没事儿吧?”
徐忘机抖去衣袍浮土,从土坑里钻出,小脸变成酱红,颤声道:“姓张的,这一剑的恩怨已清,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相见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