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讨生活的,每天睁开眼就欠着一天的饭钱。
不撞恶鬼就撞穷鬼。
传言再可怕,也没有饿肚子实在啊!
此刻运河两岸更加热闹,河岸两边站着漕帮的水手船夫,道上又都是脚夫、打行和武师,整个大沽口三教九流全来了,甚至在河道两边搭起了高台。
一群披着法衣的和尚道士在上面跳大神,走禹步。
要说大沽口什么最多,那一定是脚夫!
这座北方重镇里,至少有十多万青壮专门吃这一行的饭。
从南北运河,外洋港口的漕船装卸,到本城生意的运输;从去往京师的骡马大道,到河北山西的商人,全离不开他们。
最穷的汉子,头上搭着一块汗巾,腰间系着一根腰带,拎起一条破裤子,打着赤膊或者穿条短打,凭着一双赤足铁脚板就在码头给人扛货!
稍微好一些的,也不穿鞋,背着一条担子,就做起了出城入城的短途运输。
有点家底的便拉起了人力黄包车,外洋来的车架,精铁橡胶的大轮毂,拉人拉货都能健步如飞。
而最有钱的那些,牵着驼队、马队,赶着驴车骡车,从京师到大沽口,往来不绝。
这一刻,大半个直沽的脚夫都来到了三岔河口。
说起来混混行能控制的脚夫不过几千人,大半拉黄包车的、小半骡马行的,开车店的,明赌暗娼大烟馆,加起来不过几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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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靠着两大漕帮吃饭的水手力夫脚夫,便快有数万人了!
其他的还有打鱼行、外洋港口、洋人商会,林林总总加起来十万青壮。
此刻,环绕三岔河口这片区域便莫约有这么多人,紧张的朝廷派出巡河营、巡捕营维持,兵城中的驻兵也出了城,甚至一支北洋舰队都呆在天津港外面呢!
实在是这十多万青壮劳力,靠的就是两条运河,一座港口混饭吃。
红楼鬼船,阴兵借道冲击三岔河口,便是要断这十多万人的生计。
说句不好听的,这么些人,造反都够用了!
若是真断绝了三岔河口,十来半个月的没了生计,再有有心人振臂一呼,京师距这都没有百来里地,改朝换代,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事实上,因为红楼鬼船背后有白莲教的影子。
朝廷里不少大员都觉得,此番变故背后定有这等算计。
伴随着一声汽笛声,小火轮中蒸汽机喷着白烟,从海河逆流而上,一直行驶到了钞关浮桥的侧面,数十艘小船随着漕帮行驶在江心上的大船指挥,各色的旗帜挥舞,渐渐排成一排。
蒸汽火轮上,几个高鼻深目的洋人用吊机从甲板上吊起了一条锚链。
粗若人抱,沉混沉混的,黑铁的链子泛着冷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