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余莺儿身子好转许多,大体已经恢复,只人前依旧装着产后虚弱身子亏空,还是不怎么出门。
到了十七之日,本是永明满月,因着太后刚去不久,不宜张扬,并没有操办宴席。只这日午间,皇上来陪着余莺儿和永明一同过。
玉雪可爱的模样,抱在怀里,时不时地逗弄,公主还不怎么会笑,哭倒是顶个的厉害,模样跟着生母,皮肤白嫩,是好看。
“朕的永明,什么时候才会叫朕皇阿玛。”胤禛玩笑说。
“才一个月呢,皇上急什么,以后自有她成日跟您撒娇,叫皇阿玛叫得您头疼的时候。您不知道她多闹腾,以后必然是安静不下来,风风火火的性子。”余莺儿笑着。
“得有点你的沉静温柔才好。”胤禛又忍不住笑,“别是皇贵妃带的多,学着皇贵妃的脾性了。那要是长大了,可是真要闹腾朕了。”
“这些日子,皇贵妃对永明的疼爱照顾,臣妾看在眼里,感念于心。”余莺儿说,“臣妾身子不好,若不是皇贵妃在这时时帮衬,臣妾便更不知费神多少了。”
胤禛喜欢她的懂事,见她这些日子似乎明白自己未出口的意思,也终于打算与她好好提及这件事。他示意乳母将公主抱下去,自己则去牵握余莺儿的手,“你永远不让朕烦心,朕真不知该如何宠你才好。”
“皇贵妃陪朕多年,却始终无子,她心里头暗自伤神了多年,朕都知道。”胤禛叹说,“可朕亦心疼你。你明白朕,体贴朕,事事对朕用心之至,若不是你身子不好,朕又怎么能叫你们母女分离。”
“皇贵妃她,她或许性子傲些,但对孩子是旁人都难得的真心,她必然待永明如亲子一般疼爱。”胤禛看着余莺儿,轻拍她的掌心,“朕答应你,永明会是朕最疼爱的公主,朕会给她极尽殊荣。”
余莺儿似乎不舍也动容,眼里含泪,只回望着他,没有说话。
“朕已属意,封永明为固伦公主,她是朕第一位固伦公主。”
“皇上,永明她还小。臣妾能否再多照顾几月,臣妾实在不舍……”余莺儿泪滚落了下来。
“别哭啊。皇贵妃那你可以时时去,你是她生母,永明无论如何都会与你亲近。”胤禛说,“弘冀还在阿哥所,也是时候可以回来由你照料着,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这样又如何能养好身子呢。朕还等着你再给朕添上几个阿哥,承欢膝下。”
他用帕子给她擦了眼泪,余莺儿微点点头,“臣妾知道。”
“好了,别顾着伤心了。还有一事,你听了必然高兴。”胤禛眉眼间有了点笑意,“你为朕诞下两个孩子,是妃子里从未有过的,你性子又恭顺谦和,如今位列贵妃,等出月后六宫之事朕也要你帮着皇后操心。朕思来想去,便想给你抬旗,好让你更有底气,旁人也对你服气,不敢再妄论你的出身。”
余莺儿知道这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只因母子分离,何尝不是他一生所痛,冷漠之人难以共情,也只有他自己感同身受,才会如此。
她便作出受宠若惊,无比动容的模样,含了两分哭腔,“皇上……如何待臣妾如此好。臣妾虽不愿自轻自贱,可皇上的莫大荣宠,令臣妾惶恐,臣妾自知难以……”
胤禛温声打断她:“你在我心中自是足以配得。余家的情况朕知道,虽算不得大族可在我朝也出过些官员。你们那一支多年没再有过进士,青黄不接,自然也就没落了罢了。倒可怜你从前过了苦日子。”
胤禛很早便摸清了底细,的确清白人家,心中也有数,他继续说:“如此,朕便赐你大姓,满洲镶黄旗,钮钴禄氏。可好?”
余莺儿脸上似有慰藉,起身行礼谢恩,瘦弱身姿惹人怜惜,她说:“谢皇上隆恩,臣妾必定好好养育教导六阿哥,疼爱永明,悉心协助皇后料理琐事,不敢有负皇恩。”
“你能如此想是十分的好。快起来。”胤禛说,“另外,你父母也可安度晚年。朕虽不能越矩给你父亲一官半职,但会赐下一座宅邸,你妹妹到了婚配的年纪,朝中若有合适的清贵人家,朕会赏她一个恩典。”
余莺儿眼含热泪,“谢皇上为臣妾家中考虑周全,臣妾真是……臣妾只有更加用心对待皇上,才能对得起皇上的一片真心。”
胤禛揽着她肩,不无叹息说:“你的心意朕清楚。时疫那时候,朕卧在病榻,每每见了你守在身侧,疲累又不肯走,半点不顾惜自己的模样,心中便总是想着,该对你更好些,不应辜负了真心之人。”
“如今臣妾以宫女之身,得承贵妃之位,是皇上的格外怜悯与厚爱。”余莺儿慢声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胤禛柔情笑了笑。
旨意很快传遍六宫。
永明公主封为固伦永明公主,正式交由皇贵妃抚养,为皇贵妃年氏之女。昭贵妃诞下公主有功,赐抬旗之荣,入满军镶黄旗,称钮祜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