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一向敬重福晋。”
富察氏在灵堂前的石阶前立住。不知道为何,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头看着王疏月,一双手紧紧地交扣在一起,眼眶通红,眼睛里甚至渗着血丝。喉咙里一口一口缓慢地吞咽,似乎也在竭力地抑制着什么情绪。
虽然是大冷的天,她穿得却很单薄,眉目间渗着悲绝。
良久,她终于吞咽下最后一口,稍仰起头来,闭上眼睛,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眶的缝隙之流出来。
“王疏月,你也谈敬重?”
如饮冷凉水。
她虽要强立得笔直,声音却抖得厉害。
说出这句话,她有些后悔,可是越后悔就越不肯让人看出来。
其实,她来,原本是要求她,甚至一路上她都在心里演绎见到她之后要说什么。对,她要去求王疏月,求她劝说王授文出面,在皇帝面前最后替贺临斡旋一次。皇帝信任王授文,说不定贺临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到了王家的府们前,大门却紧闭。
无论富察氏在心里预演过多少次,面对王家,她始终无法吐出哪怕一个卑微的字。
她富察一族渊自辽代女真旧部,从龙入关战功赫赫,其族中子历代皆与皇族结姻亲。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她的父亲袭镇国公爵,母亲是先帝四弟礼亲王之女,她是镇国公最小的一个女儿,自幼娇养于闺中,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后嫁与贺临,也是夫妻情热,感情极好。
她算是八旗闺秀中出了名的刚烈性子,无论在谁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但却也不失未一种为人处世的风格。贺临爱她,也是她那份爽快和利落。就像他在沙场上拔刀一样,要见血就一定要见血,是爱憎分明,收放自如的作风。
王疏月与富察氏的相处,有明显的尊卑之分。一个自持身份,时常疾言令色,一个守礼,从不顶撞。相处下来并没有什么风浪。
王疏月从来没有见过富察氏在自己面前流过眼泪。
一定是出事了,然而,还不及她问,却听富察氏勉强定下声音,续道:
“王疏月,我今日来并不是想对亡故的夫人不敬,也不是想给你的姨母难看。”
说着,她张开口,想吐一口胸中的浊气,谁知口中唾液粘腻牵丝,她觉那看,又抿唇将其抿断。顺势低头抹开眼泪。
“我富察氏是十一爷的正妻,平时,我也是要风度,要体面名声的人。的但凡你我之间还能论一丝的尊卑,也不会逼着我也不会叫王府的人在你家中动手,王疏月,王爷倒了,我如今要见你一面,是不是要在你王家府门前跪着求你啊……”
王疏月望着富察氏,她没有涂脂粉,眼眶有些发青色,嘴唇也在大冬日里退了血色,气色寡淡地厉害,模样竟也有些狼狈。
“究竟怎么了,奴才从来没有避着福晋,福晋要见奴才,让人传话便可,何苦如此啊……”
富察氏含泪笑了一声。
“传话?别说传话了,我们这些罪人,以后怕是不配见你。”
“罪人?什么意思?”
富察氏她摇了摇头,一把将人从石阶上拽了下来。
王疏月被她扯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萍露及时扶了一把。
女人之间的拉扯是极不好看的。但此时,显然这两个女人都顾不这些了。富察氏抵在王疏月的耳边,声也进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