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半天,他眉目间那种砭骨的冰冷总算缓和下来,纪棠把烤热的饼子递给他,等吃得差不多,她瞄了他一眼,问:“那后面,你要怎么办呀?”
今天探过消息,话题就很难绕过这个。
纪棠爬上骡车把葫芦拿下来,坐在车辕上拔开塞子灌了口水,再把葫芦递给赵徵:“喏。”
她靠在车门边,两脚晃了一下:“你要想好好活着,那咱们过江去梁朝吧!如果你想复仇,那……”
想复仇的话,那就太艰难了。
皇帝登基七年了,七年时间,足够他把帝位坐得稳如泰山。他敢对赵徵兄弟出手,也足以说明问题。
赵徵兄弟死后,他有把握能稳住朝内,有把握那些先帝遗下的势力和柴氏最后会因顾忌外忧和新朝稳定以及自身家族而最后不得不妥协。
已经七年了,赵元泰证明了自己能力,他的地位稳如磐石泰山。他是皇帝,连赵徵兄弟都得称其为仲父。
他高坐朝堂,而赵徵正隐藏乡间。
这种情况下想复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而赵徵如果选择另一条路的话,沿途两人不是没有见过淳朴祥和的乡村,垂髫黄发,怡然得乐,凭着赵徵的本事,他能活得很好。
但没有悬念的,面对安逸的苟且偷生和艰巨复仇这两个选项,赵徵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霍地站起,一字一句:“不复仇,枉为人!!”
如此血海深仇,他怎可能放下?
他必要对方血债血偿!!
他宁愿在复仇路上死去,亦不会退缩半步!!
赵徵字字铮铮,掷地有声,短短六个字从唇齿间过,每一个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恨戾和决心!!
他霍侧头看纪棠:“我定要亲手给父兄讨一个公道!!”
干柴“噼啪”爆响一声!
红色火光跳动,冷风灌进来,火光忽忽闪动,少年面庞锐利眼神冰冷砭骨带着一种销金断铁的果决。
赵徵情绪一下子绷到极致,良久,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看向纪棠,对纪棠说:“你怕的话,我先安置好你。”
这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事,她待他极好,已襄助他良多,前路凶险,实不应牵扯她。
他知道她没有户籍,但这个没关系,以赵徵对官府的熟悉程度,这事不是问题。
在此之前,他会先安置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