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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他双手微微颤抖，沙哑出声：“阿瑜……”

大夫人？什么大夫人，分明她才是他的母亲！分明她才是将他十月怀胎生下来那个人！

若得再生……

楚瑜瞳孔骤然急缩。

楚瑜脑子里回荡着最后死前的心愿，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巨大的狂喜涌入心中，她猛地站起身来。

孩子上前来，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夫人。

旁边正在诵经的楚老太君被她吓了一跳，见她踉跄着扶门而出，冲到大门前，盯着正在争执的楚大将军夫妇。

楚瑜呼吸迟了些，那女子察觉她情绪起伏，推了推那孩子，同孩子道：“颜青，叫夫人。”

楚夫人谢韵正由楚锦搀扶着，与楚建昌争执，楚建昌已濒临暴怒边缘，控制着自己情绪道：“镇国侯府何等人家，容你想嫁谁就嫁谁？顾楚生那种文弱书生，与卫世子有和可比？莫要说卫世子，便就是卫家那只有十四岁的卫七郎，都要比顾楚生强！别说要折了镇国侯府的颜面，哪怕没有这层关系，我也绝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他！”

那孩子看见楚瑜，没有分毫亲近，反而退了一步，颇有些害怕的模样。

“我不管你要让阿瑜如何，我只知道她如今被你打了还在里面跪着！”

楚瑜已没有力气，她迟钝将目光挪向那女子身边的孩子，静静看着他。

谢韵红着眼：“这是我女儿，其他我不管，我就要她平平安安的，今日若跪出事来，你能还我一个女儿？！”

那女子上前来，恭恭敬敬给她行礼，一如在将军府中一般：“姐姐。”

“她自幼学武，你太小看她。”楚建昌皱起眉头：“她皮厚着呢。”

她与面前女子是一前一后同时出生的，然而面前人尚还容貌如初，她却已似暮年沧桑。她的双手粗糙满是伤痕，面上因长期忧愁细纹横生，一双眼全是死寂绝望，分毫不见当年将军府大小姐那份飒爽英姿。

“楚建昌！”

有人卷帘进来，带着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她身着水蓝色蜀锦裁制的长裙，外笼羽鹤大氅，圆润的珍珠耳坠垂在她耳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起伏。她已经年近三十，却仍旧带着少女独有的那份天真明媚，与躺在病床上的她截然不同。

谢韵提高了声音：“你还记不记得她只是个女儿家！”

那应该是冬天，她躺在厚重的被子里，周边是劣质的炭炉燃烧后产生的黑烟。

“所以我没上军棍啊。”

她心中惊诧，逐渐想起那神志不清前的最后一刻。

楚建昌脱口而出，谢韵气得抬起手来，整个人脸色涨红，正要将巴掌挥下，就听得楚瑜急促又欣喜的呼唤声：“爹，娘！”

这是哪里？

那声音不似平日那样，包含了太多。仿佛是旅人跋涉千里，历经红尘沧桑。

那声音，分明是她那四年前过世的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