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候?
她皮肤很白,如白瓷美玉,如今出着汗,透出几分潮红。卫韫皱着眉头,看她深陷噩梦之中,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声声叫她:“嫂嫂,醒醒。”
梦里是皑皑大雪,她一个人走在雪地里。
他的声音似乎是穿过高山大海,如佛陀吟诵,超度那忘川河中沉溺的亡魂。
卫韫临摹着字帖的时候,楚瑜就深陷在梦境里。
楚瑜听着他一声声呼唤,内心仿佛是获得了某种力量,渐渐安定起来。
以往卫珺也曾催促他好好读书,可他却从来不愿费心思在这上面,如今卫珺走了,他却在完成这人对他的期许时,觉得自己似乎又能重新触碰到那个在他心中样样都好的哥哥。
那声音似是引路灯,她朝着那声音慢慢走去,然后看到了微光。
卫珺是世子,因此从小所有事都被要求做到最好。柳雪阳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对卫珺要求就高一些,于是卫珺虽然出身将门,却写了一手好字。
等她睁眼的时候,便看见少年坐在她身边,金色卷云纹路压边,长发用发带系在身后,眉目间带着忧虑,在看见楚瑜睁眼时,慢慢松开,化为了笑意:“嫂嫂醒了。”
卫珺死后,当卫韫内心难安,他便开始临摹卫珺的字。
楚瑜静静看着面前少年,一瞬间竟是认不出来,面前这个人是谁。
卫韫没有进去,就在外间坐着,拿了卫珺的字来,认真临摹着卫珺的字。
她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小七啊……”
于是蒋纯退了下去,只留下人陪着卫韫守在楚瑜屋子的外间。
说话间,长月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见楚瑜醒了,激动道:“少夫人,你醒了!”
他虽不哭不闹,却不代表不痛不恼。
楚瑜点点头,抬手让长月扶了起来。
蒋纯微微一愣,她随后明白,卫韫并不是在帮楚瑜守夜,只是借着给楚瑜守夜的名头,给自己无法安睡寻一个借口。
她有些燥热,旁边卫韫给她端了水,她喝了几口之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几时了?”
蒋纯本想劝卫韫去睡下,毕竟有下人守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卫韫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守着嫂嫂,我心难安。”
“卯时了。”
高烧第一日,楚瑜烧得最严重,大家轮流看守,等到半夜时,所有女眷便都守不住了,只有卫韫身体好,便在下人陪同下守在屋里。
长月从楚瑜手中接过杯子,楚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卫韫身上:“你怎的在这里守着?”
卫韫都是皮外伤,唯有腿骨需要静养,包扎之后坐上了轮椅,倒也没有了大事。听闻楚瑜染了风寒不起,于是从第二日开始,便过去侍奉。
“嫂嫂染疾,小七心中难安。”
只觉得药汤一碗一碗灌下来,隐约间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她睁眼看上一眼,便觉得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卫韫说得恭敬,楚瑜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是心中难安,还是难以入眠?”
回到房间梳洗之后,楚瑜便觉得自己是彻底垮了,她倒在病床上,一连睡了三日,都迷迷糊糊,不甚清醒。
“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