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时两腿一颤软绵得差点栽倒,害得裴令之扶了下旁边的屏风,才又勉强站稳。
混蛋……
昨夜他心神憔悴,哭了挺久,中途一半便脱力昏厥过去了,不知道这混蛋后面又到底折腾了他多久……
她向来是不管他昏没昏的。
心里酸涩一会,又被裴令之自己压下。
好不容易撑着两条发抖发颤的腿来到了那鼎香炉旁,裴令之原是想看看这香炉是怎么修得这般完美无缺的,可当视线落在香炉脚座上一处小破口时,他却不禁愣了愣。
……都修成这般模样了,怎么这处破口却还留着。
这破口裴令之记得。
及冠那年,他被先皇、被七弟、被她逼着迎娶太子妃,他应了,可大婚之夜终究还是心碎难忍,再也压不住心中情愫,便拿着七弟叫人送来的催情酒逃出皇宫,逼她陪自己喝。
她不愿理他,让他回去成婚,他便灌了自己大半瓶酒,又饮下一口,扑去喂她……
这脚座上的破口,便是他扑她时,扔下酒杯给砸的。
破口虽然心疼,可事后他还是欣喜,因为他终究成了……不论她对他有没有意,她终究还是瞧上了他那自甘下贱的模样。
裴令之的手忽而顿了顿。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响起昨夜她的声音。
——“小灵芝,你自个来求我的,怎么,又反悔了?”
——“灵芝,刚刚那酒可是你逼我喝的。”
唇微张,裴令之忽而反应过来,将视线投向了周围。
等……
等等,这里是……
陌生而熟悉的房间让裴令之原本清醒了些的脑子,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登基后,因她说每日早起上朝要走的路太远,他便在皇宫旁重新给她安置了一座宅院,一切都按她喜欢的来,当时还得了她一句“不错”……
可是。
眼下的这间屋子,分明……分明是她从前宅邸的卧房。
怎会……
裴令之迷茫一看,才发现不只是他送她的那鼎香炉,其实这屋子有很多原本都不该在了的东西,如今竟都还摆在原位。
比如那幅字画,她早说过不太喜欢,只因是先皇赏的不得不多挂上几日,挂了半个月后她便扔进库房里不愿再看了……
如今先皇已去,她又不喜那幅字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挂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