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腊月二十七,闵馨总算接到一封闵蘅差药童送回来的书信,说他刚游医到了太原,太原正在下雪,雪景甚美,遂让药童封了一小坛新雪给她。
闵蘅的信很短,不过字迹飞扬,想来写这封家书时,心情还不赖。
闵馨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偷偷抹了会儿眼泪——自从闵蘅离开金陵去游医,这已经是第二个,兄妹俩未在一起过的新年了。
她在屋子里出了好半晌的神,才出来向药童问起闵蘅的琐事。
药童说起些跟着闵蘅行医的见闻,又说闵蘅入冬时得了回风寒,咳嗽了好些天,所幸进了腊月后好利索了。
闵馨素来知道闵蘅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心疼了一阵儿,又问:“哥哥的手如何了?”
“自打上上回看了姑娘的信”,药童烤着火笑道:“闵大夫不知怎的,就再不含糊了,擦的、喝的药都按时用,春天的时候就恢复得差不离,只是手心那道疤,怕是去不了了。”
即便能去掉,他定也不肯的。
安安静静地过完年,闵馨的日子仍旧淡如水地过着。
他们早从原来的宅子里搬出来,迁去了一间小小的院子,又租了一间小铺子做医馆,时不时地就义诊,因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若是以前,闵馨定要天天叹气,如今却也乐在其中。只是偶尔她还去从前的宅子看一看,她原以为他们搬出来后会有人来收这宅院,可等了许久,根本没人理。
她心里倒越发不是滋味,有天便傻愣愣地在门前坐了一下午。
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她根本不是想看是否有人来收宅子,她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与她一般,偶尔地来这附近瞧一瞧。
没有。
闵馨咬咬嘴唇,起身准备回家,可半天,脚步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罢了,就偷偷瞧最后一回,闵馨想,这次看过之后,她便再也不去了。
从这到定国公府并不算近,闵馨心里头乱七八糟,竟觉得只过了片刻功夫。她像前几次一样躲在巷口,瞧着日头算大抵还有多少时辰能看见傅长启的马车回来。
他应当快定亲了吧。
盯着定国公府的人家那样多,他会娶哪家的姑娘?婚后他们会很快有孩子吗?先有男孩还是先有女孩?长得像他还是像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不是很貌美?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地往外冒,问的闵馨眼睛发酸,直到傅家的马车已行至定国公府门前,她方回过神来。
今日似乎回来得早了一些。
闵馨压下纷乱的心绪,探头盯着马车看,等了半天,却并没有见到傅长启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她下意识地担心,身子不由更外探了些,正自己嘟嘟囔囔,冷不丁听见身后有人叫她:“闵馨。”
声音很轻,闵馨却被这一声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仓皇转身,见傅长启就站在她身后,定定看着她。
闵馨脸上登时热如火烧,尴尬至极,拔腿便走。傅长启伸臂一拦,抓住了她的腕子。
闵馨慌得不行,赶紧往后缩,傅长启便也松开了她,道:“你敢来,倒不敢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