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系在A大的东门,和数学系靠得很近。两栋楼连成的这一片被大家称为A大智商天花板。
根据顾含青得到的消息,薄谈今晚在实验室。
已经九点半,他应该快出来了。
物理系的大楼建在层层而上的台阶之上,顾含青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四处看了看后,坐在了一处栏杆上。这是里面的人离开的必经之路。
今晚幕能看到一弯新月,月光惨淡微弱。顾含青旁边不远处有盏路灯,几只飞虫贴着光源无声振翅,一次次往灯上撞,不懈地扑向光亮。
花坛里有只蝉在叫。这个节气很少有蝉鸣了,稀疏的声音在为飞蛾扑火吟唱哀歌。
顾含青无聊地盯着那几只飞虫,一阵阵拂过肩头的风让她有点后悔那么早把针织开衫脱掉了。
交谈声传来,她转过头,见几个人结伴从里面出来。
在实验室泡了一整晚,任谁都有些累。几人商量着吃个宵夜再回宿舍,就看到夜幕之下隐隐有一个女生轻盈随意地坐在栏杆上。薄薄的一层光照着她半边的肩膀上,像泛着光泽的羊脂玉上系着一根极细的绿色丝带。
他们自觉不是她等的人,只是从她身边走过时多看了她几眼。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都不是。
终于,那人出现。
白色的休闲衬衫、黑色的裤子,在风格简约的大厅里,像灯照在名贵的绢本上。
隔着玻璃,他的身影有点虚。直到他独身走入黑夜,身影轮廓清晰起来,身上的懒倦也重了几分。
顾含青手扶着栏杆,不动声色地看他走来。
从一盏灯下到另一盏灯下,越来越近,照着她半边肩膀的灯光也洒在了他的身上。
她毫无征兆地抬起腿拦住了他的去路,光洁的小腿堪堪碰到黑色的裤腿。
薄谈停下脚步,看向她。
他很高,顾含青占了坐在栏杆上的优势,视线与他齐平。
他的肤色是那种不染烟火气的冷白,鼻梁高挺,唇很薄,下颌线优越。光线映入他的眼睛里,瞳色很深,里面经世浮华、清霜冷月都有,偏似沾不了情,所以就算是花天锦地,也显得凝寂。
顾含青迎着这份凝寂,问:“听说学长分手了?”
薄谈的视线没动,低缓的声音里听不出被拦住的不悦,倒是有一丝轻讽:“昨晚偷听没尽兴?”
顾含青微愕。
昨晚被他看见了?
薄谈轻飘飘一句话杀她了个措手不及,但只是几秒,她就调整了过来。
她勾了勾唇,索性连弯弯道道也省了,也不再假模假样叫“学长”,大方承认:“我要是没听到不就错过了机会?”
薄谈眉梢轻挑,嘴角浮现一点戏谑,声音霜似的清冷:“你是觉得我不怕薄谚?”
“……”顾含青再次措手不及。
她昨晚才和魏时明提到过薄谚。
没想到薄谈不仅发现了她听墙角,还听到了她的墙角。
顶着被看透的感觉,顾含青问:“那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