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熙点头,“女儿心中有数。”又道,“太子先得了我的意愿,才让宫里头的圣人召见父亲商议此事,如今我们对这桩婚事没什么异议,你们做长辈的若是没有异议,便算成了。”
金氏笑道:“昨日圣人召见你父亲,双方都是合意的。”
崔文熙:“那就好。”
崔平英心中还是有点犹疑,正色道:“元娘素来不会感情用事,定也清楚东宫不比庆王府,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君主,以后承了大统,你便是一国之母,深宫里头比高门大户的后宅更复杂艰难,你真想好走这条路了吗?”
崔文熙回道:“儿也为这事考虑了许久,后来看着太子确实挺有担当,与他也能说到一块儿去。他懂得体谅儿的难处,儿也能理解他的不易,相互包容着些,对以后的路倒也不怵。”
崔平英:“你不怵就好。”
崔文熙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遇到这么一个小子,若就此错过委实不划算,怎么都得去试一试。”又道,“他可比庆王有趣多了,头脑聪慧,行事稳重,有担当,胸怀宽广,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累心,往后的日子应不是太难过。”
“太子早慧,满朝文武皆知,若不然当年武帝也不会为他铺路了。”
“嗯,所以父亲也不必忧心女儿做出这样的选择,遵循内心本意就好。”
崔平英甚感欣慰,“这便是你与其他贵女的难得之处,为父很欣慰你能这般通透,事事看得清实质,万事忠于本心,做出任何抉择都能承担后果,有那份担当和勇气,极好。”又道,“得了你这样的女儿,我崔平英这辈子也算长了回出息,以后不管你在何处,你的娘家都会在背后看着你,护着你,由着你高飞。”
这番话语委实令崔文熙窝心,感慨道:“女儿能投生到崔家与你们结缘,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接下来一家子就入东宫的事细说一番。
这个家庭在崔平英的主导下素来团结,他虽有这个时代特有的父权意识,但宠女儿那是没话说的,无论是对长女还是庶女,都有几分宽容,因为深知女郎家立足不易,总是愿意多些包容扶持。
也正是因为尊卑之下的宽容,才令整个家庭相处得融洽,不至于像其他世家贵族那般内部矛盾重重。
这样的生长环境给崔文熙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她既可以稍稍弯腰融入这个父权时代,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恣意伸展兼容。
能落脚在这样的家世背景里已然是极大的幸运,虽然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她好歹也长成了坚持自我的模样,没被时代背景奴化迷失就是最大的荣幸。
现在更走运的是从一段坏的婚姻脱离出来,遇到一个跟自己颇有几分志趣相投,且懂得珍惜她的人名正言顺走到一起,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男女双方及长辈对这桩姻缘都没有异议后,官媒娘子上门来说亲。
结果没过两天,太子上崔家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再次令京中的市井百姓们沸腾了。
人们津津乐道这桩婚事,很不幸激发出一场和离热潮。
些许身家背景不错的妇人纷纷同自家男人提出和离,往日默默忍受的不甘皆被崔氏二嫁刺激到了,滋生出重生的勇气。
她们仗着自己有退路,再也不想受世俗礼教去看男人脸色行事,去保住所谓的名节问题,全都揭竿起义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一时间闹得许多人家宅不宁。
这不,有女郎趾高气扬带自己的嫁妆离了家门,那郎君在后头哭求,引得众人围观议论,七嘴八舌,纷纷讨伐女郎反了天。
女郎却不依,平日里胆子贼小,此刻却发起了威,朝众人诉说道:“大家来评评理,那朱大郎成日里无所事事,把祖上留下来的家财败光了,且嗜酒如命,每每吃醉酒就毒打我,还靠我的嫁妆接济度日,这般窝囊欺负自家媳妇儿的郎君,我凭什么还要涎着脸受他的磋磨?!”
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立马调转矛头指责那郎君不知好歹。
女郎气愤道:“我们范朱两家还是订的娃娃亲呢,朱大郎不成器,败空了朱家,嗜酒如命,家父总劝我忍着,说他没了爹,只有一个老母支撑,很不容易。可是婆母是如何待我的,尖酸刻薄,总奚落我配不上她家儿子,现在老娘配不上她家宝贝儿子,不伺候了!”
也有旁人劝和,女郎激动反驳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倘若朱家还像个人样儿,我范二娘何至于跟他娘俩闹!”又道,“今日离了朱家,我就不信我范二娘没了他朱家就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