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旁人劝和,女郎激动反驳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倘若朱家还像个人样儿,我范二娘何至于跟他娘俩闹!”又道,“今日离了朱家,我就不信我范二娘没了他朱家就活不成了!”
一中年男人啐道:“这些妇人都疯了。”
旁边的一老妇人说道:“要不把你家的闺女嫁给那朱大郎?”
中年男人:“……”
还是算了吧。
仿佛在一夕间,诸多有底气退路的女郎开始觉醒,但凡娘家不允,皆拿崔氏做案列说服父母。
哪怕她们的未来没她那么走运,至少也有改变的机会,而不是一辈子被捂死在那绝望的四方天地里挣扎苟且。
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是崔文熙始料未及的。
永宁和平阳同她说起这茬,无不大快人心。
这不,永宁端起茶盏,笑道:“你跟太子的婚事原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喜事,结果却造成了京中多少家庭四分五裂,那府衙门口都张贴了告示,告诫要和离的夫妻慎重考虑,莫要冲动坏了两家情谊。”
崔文熙哭笑不得,“合着我还成了罪魁祸首了?”
平阳道:“应是她们都悟明白了,但凡娘家有底气,自己有真本事的,就不想当受气包。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夫家把她们当人看,多一点宽容,相信多数女郎还是不愿意走到和离这一步的。”
永宁:“是啊,你跟庆王和离这一事,当初多少人劝你衡量利弊,就算落到我头上,也会犹豫几分的。”
崔文熙:“我可没想这么多,就是觉着,只要我踏出去了,总不至于比现在更糟糕,遵循本心,总不至于太难过。”
她向来有主见,看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故而永宁很喜欢与她相处,因为她们都是同一类人。
三位女郎就这起和离热潮一番讨论,都觉得欣慰,认为京中曾经吃亏默默忍受的女郎们受到启发开始产生了觉醒意识。
这是好事,因为身处这个压迫女性的父权时代,所有利益规则都是凌驾于女性之上的。他们用有利于自己的规则去约束妇人听从三从四德,哪怕你本身就不错,也会用外界的眼光去批判你,质疑你。
而崔文熙二嫁东宫的事件便给了她们选择脱离桎梏重生的勇气。
你瞧,只要我自身条件不是太差,脱离了泥泞,仍旧有开辟新天地的机会。
这种觉悟是极其难得的。
如今太子三媒六聘求娶崔氏,委实把庆王给刺激到了,倘若以后崔氏过了门,便由前妻转变成了他的侄媳妇。
若是没有闹出雁兰那桩丑事还好,他至少在二人跟前还能挺起胸膛面对,如今自己身败名裂,怎么都不好正视二人。
当年薛嬷嬷在宫里也知晓太子的行事手段,两个皇叔都折损在他的手里,而今又闹了这一出,为保庆王不受毒害,便提议他自请外放离京,远离这是非之地。
一来不用面对他们尴尬,二来免除成为太子的眼中钉,方能保全自己。
这一次庆王听从了她的建议,上奏自请外放。
圣人也能理解他的难处,便准允了。
在庆王为离京做准备的期间,崔家则开始替崔文熙备嫁妆,崔平英下了血本来陪嫁这个女儿,不惜动用了崔家的一半家财做陪嫁。
当初她与庆王成婚时十里红妆轰动京城,现在二嫁反倒比头婚还要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