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晋得宠的小主何故找他这样无权无势又没有资历的太医,原来在这等着。
他压住心思,面色趋于平静,看起来并未露怯,只隐晦开口回道:“小主虽身体强健,但劳累过度怕是受孕有碍,坐胎药只是助益,若身子有亏也是无大用的。”
余莺儿带着笑打量他,如今的卫临面容还稚嫩,却也平稳沉静,确能窥见日后的风采。
她支起手撑着额角,懒懒开口:“卫太医,你空有一身医术却无施展之地,怕是耗费才华啊,这一天天熬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出头。你是聪明人,我也是,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宫中嘛谁不贪图点荣华富贵呢,你助我求位求子嗣,我为太医搏荣华,太医觉得如何?”
声音落在耳朵里,是诱惑,也是淬了毒的。
卫临呼吸越发重了,深深低着头,心思快速转动。
太医院最重出身,要么是名家后人传承数代,要么是心思活络为各宫小主办事占一席之地,他自小学医如今已然十几载,没有家世,是从京城设立的教习厅历尽重重辛苦才考进的太医院,可到现在却也只是个低微的医士,他师傅温实初医术高超却不喜宫里的弯弯绕绕,谨小慎微,并不得重用,他也跟着无出头之日。
这位新晋小主聪明敏锐,这等阴毒之法都能迅速识破,年轻貌美身子又强健,他日生下皇子也算地位稳固。
他即使有心攀高,可那些嫔妃也定然看不上他,如果抓住这次机会,温答应也不失为一个好主。
只是这居然牵扯到太后,难道真是太后不想让她诞下皇嗣?太后身份之尊贵何苦为难一个低末答应,只怕是另有隐情,可若是真的,那岂不是得罪了太后。
见他迟迟未说话略有犹疑,余莺儿似乎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抄录的誊本从文华殿而来,若是有人提前置换了,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太后娘娘一心礼佛又怎会行如此罪孽之事。”
能在太后眼皮做手脚,皇后?
如此,卫临倒是觉得情理之中。
皇后子嗣早夭,自皇上登基以来后宫竟无一子平安诞下,曹贵人暂且不算,皇上登基时她月份就够大了,几乎是没多时便生下了公主,而芳贵人、欣常在皆无故小产。
宫中只有三位阿哥。四阿哥幽居圆明园,五阿哥送往宫外,三阿哥却是齐妃所生,而齐妃又素与皇后交好。
芳贵人怀的是登基后的第一胎,贵重异常,小产时阵仗颇大,他曾作为太医下手进去伺候过,芳贵人出血异常多,未足月就被堕出的胎儿青紫瘢痕交错,早早咽气,她自怀孕后就精心养着,如此根本不是怀孕常态,只是他知道闭住嘴亦是保命。
宫中曾一时传言为华妃所致,如今想来,怕都是那位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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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来想去,已经知晓了此事,做不做半只脚都踏进了这场算计。
现在温答应还是好言好语向他递出橄榄枝,若是他不识相,只要温答应愿意,随意说上两句便能叫人轻易察觉是他卫临来号过脉才暴露了这等算计,还不是一样得罪那幕后之人,且还失去了温答应的庇佑,更是死得快。
念头转过一圈,才恍然觉察温答应其实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卫临重重呼出口气,为前程计,终究是要搏一搏的。
温小主的确是个厉害的,他也没道理永远龟缩在太医院一角默默无闻。
他跪下,深深磕头:“微臣卫临,自当为小主解忧。”